边上几位掌门,大多数站着看好戏,只有岳夷君,面色镇定不改,胸中却隐隐产生一股不详的危机感。他开始怀疑,璧珩君收此女为徒,是否与自己交代栗曼莎的事情有关。
他方才刻意压低音量,但璧珩君若是有心要听,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真是这样,他堂堂苍穹派掌门,要惩治一名外门弟子,璧珩君却横加干涉,摆明了同自己对着干。那他与迎锋派的掌门北辰君,又有什么两样,说是一把手,却还要到处受人掣肘,看人脸色。这个掌门,当得好没意思!
原本璧珩君孤家寡人一个,岳夷君忌讳,一旦收徒,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不受掌控的人。原本轻飘飘就能打发走的外门弟子,蝼蚁一般,如今却动她不得,这种想法,教岳夷君万分不舒服。
这便是危机感的来源。不仅如此,收徒之后,此女会成为苍穹派第一百二十一代弟子,与岳夷君和诸位长老一个辈分。十来岁的黄毛丫头,却能享受苍穹派长老级的待遇,真是荒唐!故而岳夷君在危机感之外,更添诡异的不适感。
但璧珩君说到底是他岳夷君的师叔,长辈要收徒,他哪有资格说半个不字。
璧珩君对明芄莞尔道:“乖徒儿,为师也忘了苍穹派拜师讲究什么礼仪,今日,将这块随身玉佩赠予你,你便是我苍穹派一百二十一代亲传弟子了。”
说着,璧珩君伸手往乾坤袖中一探,取出一块质地上乘的玉佩,上面雕刻的好像是荷花,挂着鲜红的穗子。他亲手将玉佩系上了明芄的腰带。
明芄惶恐不已,却只能任由璧珩君打扮。
她身上的灰布短衫,朴素粗糙,看着像人间达官贵人的家仆。带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显得不伦不类,璧珩君却很满意,上下打量一阵,又把金锤拿起来,放在她右手中。
“为师累了,就由你代劳,敲一下那个大钟吧。”
沉甸甸的大金锤子,她捏得吃力。于是,在全场的关注下,她来到东皇钟前,费力抬手,顿了顿,转头不自信地望着璧珩君。
回应她的,是璧珩君轻微却坚定的点头动作。
“咚!!!”浑厚钟声破空,直冲云霄,久久不散。
七星试剑,就此终了。三千多子弟,感慨万千。
弃枫松了捏紧的拳头,瞳孔中涌动的暗流,逐渐止息……
璧珩君的徒弟……吗?
这样,在主上那边,算不算是更好的交代呢?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弃枫早已疲惫不堪,他希望这次的选择能让他更好完成任务,又怕无端的变数搅乱自己的心绪和脚步。
不远处台下,近距离围观了全程的栗曼莎,早已愤恨无比,气得后槽牙都快嚼碎了。胸中怒火烧天,真想冲上去问问,为什么璧珩君要收个外门低等杂役为徒。
明芄和栗曼莎两个,已然成为仇敌,半分看不得对方好。
“请各派修士相继退场!”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十几天的比试,尽管辛苦,也是有回忆,有收获的,不少人离去之时恋恋不舍,更多的,是三五个脑袋凑在一起,八卦璧珩君突然收徒的事。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明芄这个名字,就被七大门派所有长耳朵的知悉。
随后,明芄本就少得可怜的一点谈资,俗称“黑历史”,也如旋风一般口口相传。
公孙傅:“她就是个狡诈无耻之徒,在四象镜里拐弯抹角地抢我的灵晶。”
钟事了:“我听一相熟的姑娘说,她刚入苍穹派的时候,天降异象,天雷滚滚。她绝对是个惊世骇俗之才……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我已经还俗了,说错了你们可别来找我……”
蒋梦裁:“明姐姐我熟啊,她人可好了,我跟你说啊……啊呀,师尊你别拽我头发,我自己走……”
尹牧行:“不熟,不知道,别问我。”
当然,以讹传讹,添油加醋更是少不了的。
甲:“你们不知道哇,这丫头脸皮厚如城墙,三四年前,在苍穹派浴池,她堂而皇之偷窥内门男修洗澡,这长大了还得了!”
乙:“啧啧啧,这种品行不端之人,璧珩君也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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