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有足够身份的内应,为之伪造出纳凭信和提供遮掩,那大有可能令大多数人熟视无睹,或是在不知情之下夹带在,络绎往来不绝的正常行船中,逐步完成了相应的新粮偷运和糟粮掉换?”
“不错,也许这就是最接近事实的一种可能性了。”江畋也顺势踩了踩她的肩膀道:“所以接下来,就是沿着渭水河道两岸进行排查了;毕竟能适合登岸,并转运大宗物资的渡头,也就那几处。”
“大半个月的时间来夹带行船的话,也不能让她们转运出太远;更何况运走的大宗存粮,也不可能露天堆放的,需要提供对应的运输分流和仓储条件。这样,可以排查的范围,就进一步缩小了。”
“当然了,相对被无缘无故的堆藏在外。”江畋又意味深长的道:“我更怀疑,相当部分的存粮,已经通过蚂蚁搬家式的分运,进入了长安城内;成为东西两市,或是各大城坊间的私家仓储了。”
“因此,或许当初在朝堂上提议,将这部分军备粮,暂存在河口仓的那个人,嫌疑显然更大一些。”听到这话,女孩儿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难道,这不仅是常平署的窝案,还涉及朝堂纷争!”
“这个,就对你来说有点远了。”江畋却没再深入剖析下去,而是点点她额头道:“还是先顾及好眼前的事情,有多少能耐,就承担多少职责;千万不要好高骛远飘了,这该是太子殿下操心的。”
“接下来,你就可以陈具一份相应疑点和细节的文状,再设法绘制出渭河水道的图样。与狄怀英那里的发现和口供,相互印证和查补漏缺;看看有多少契合之处,又能推演出多少事态的真相来。”
“狸奴先生,奴奴这算是通过你的考较吧?”女孩儿突然换了一个表情,宛求道:“能否如约给奴奴一个奖励呢?”江畋点点头:“没问题,这次想要什么样奖励呢?抽空骑马还是两市捉猫去?”
现在随着东宫内猫坊的受众逐渐扩大,原有的猫咪数量已经供不应求了;因此,江畋偶尔会带着女孩儿出去,从两市顺便捉一些流浪猫回来;将其清洗干净之后,喂养驯化成乖乖受撸的小可爱。
“狸奴先生,其实奴奴想请您准许,将私下说过那些故事,都隽抄和刊印在内行的小抄上。”然而女孩儿眼神转动了片刻,才决定道:“也让世上其他人等,都能领略一二,这些瑰丽奇异之言。”
“这个啊,也没又什么大问题,只要你能处理好其中的典故、地理相关,将其变成本朝的人和事物。”江畋点点头道:“就算是籍此流传于世,教喻世人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作为修习之余的消闲和调剂,江畋偶尔也给郑娘子母女,说一些后世经久不衰的民间故事和小段子;但郑娘子喜欢的是才子佳人,神仙志异的传说;而女孩儿则偏好,侦探悬疑、武侠传奇的公案;
至于太子李弘,偶尔会请江畋说一些,同时代的域外风物和历史渊源、游历见闻什么的;兴之所至,还会拿起简易版的世界大地图,憧憬着永夜冻土、万里黄沙;或是在大洋彼岸的殷人遗族传说。
然而在半天之后,女孩儿就从狄怀英那里得到了新的消息;大理寺和京兆府的人,沿着渭河两岸突击搜查了多处码头、桥渡;最后得到了线索指向了长安城东,通化门外的长乐坡/长乐驿的柴草市。
紧接着,狄怀英安排在司农少卿窦孝谌,府邸和几处别宅外的人手;也守株待兔式的堵住了一名,与内侄卷带细软潜逃的妾室。经过短促审讯后,这名颇为受宠的妾侍已供认,平时是她保管印信。
因此,通过勾搭成奸的内侄为中介,只要外间有人愿意给钱,她就敢于私下给一些个人文书用印;甚至还能够临摹窦孝谌的字体,而长时间不被人察觉。因此拷打马夫的结果,就是再度突袭东市。
包围和查封了其中一处金石古玩的店铺;但是背后牵扯出来的实际当主,却是留都的两位宰相之一,大学士萧德昭的族人。但是这次的太子李弘,就再没给这位当朝堂老,多少体面和回旋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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