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的设置,就不便放在东宫名下了吧?”太子李弘轻轻挑起眉梢,随又舒展道:“如今东宫诸业扩展甚大,在朝野中牵涉颇多,就连孤也要有所避嫌了;若要再别设一处只怕不现实。”
“当然无需另起炉灶了,朝廷自有相应的监察体制,殿下有时候,只要顺水推舟好了。”江畋轻轻摇头道:“就说想要加紧门下的约束,请求在御史台三院中遴选年少新锐,进行定期暗访巡查。”
“如此……甚好。”太子李弘只是略作思索,便就轻轻拍手道好:“此乃是自律自警之举,既然是专门针对东宫的监察事务,自然也不会触及到他人的厉害和干系,想必在朝堂上的阻力就小了。”
“而孤身为监国,大可名正言顺的安排合适的人手,参与其事?确保其不会成为孤的妨碍?待到此事运作日渐臻熟,成为一项长期的章程和例制;可以巡查和暗访的,就不仅限于东宫的所属吧?”
“看来殿下这些日子的见历,也是突飞猛进、无师自通了。”江畋抬了抬爪子赞许道:“不过,这也只是摆在台面上,以为公开震慑的部分而已;想要令其物尽所用,还需要重要的另一环配合。”
“但请狸生继续指教……”太子李弘满脸诚然道:江畋再度撑起身来,伸张了下前爪道:“就是民间、市井中的耳目;殿下,也需要有这么一批人,让你多少知道一点民生疾苦和真实世情风貌。”
“也可以配合日后的那些监察御史们,追索和调查某件事物的真相;乃至是互为参照和印证,确保殿下在事态的掌握上;不至于偏差太多。这也是被朝堂上的大多数人等,所忽略和遗忘的一角。”
“当然了,这也是后世的经验之谈,也是确保上位者不被内外隔绝,偏听偏信的手段之一。”江畋随即看着欲言又止的太子李弘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如今东都的天后身侧,已拥有如此人等。”
“专门负责伺察、打探朝臣,官吏的阴私,乃至搜罗悖逆、怨怼之言;或为要挟或为定罪;并在将来发展到极致,以控鹤府之名而威临朝堂,暗中监摄臣民言行数十载;殿下,也该未雨绸缪了。”
“勿论天下之大,人力有所穷尽;但至少这上京之地,乃是殿下的近水楼台;至少可以做些什么,来预防东宫受人刺探的覆辙?当下,就正好有一个整肃京师,重整地下秩序的现成机会和由头?”
这时外间云板轻响,呈送进来一张不具名便笺,太子李弘看了一眼不由叹息道:“果真是被狸生料中了;父皇刚刚赐下了八郎(李旦)全套的鼓吹羽褒;徙封相王,迁左卫大将军,别领洛州牧。”
“孤何以有幸,才得狸生的垂青与佐赞啊。”太子李弘再度叹道:“若非狸生之故,孤犹在病体缠绵的浑浑噩噩中挣扎,又何尝有如此的心气和决议,面对母后一手缔造,那可怖而悲观的未来?”
“乐子,一切都是为了乐子,唯有更大的改变,才能带来更多的乐子;而不是像历史上一样,让殿下身后相关的大多数人等,落得一个凄苦惨绝的下场;”江畋却毫不犹豫的反身重新跳上房梁道:
待他摇头摆尾的毫不避人,一路回到了女孩儿日常待着的猫坊;却窥见一行宫人、女史的簇拥之下,出门远去的曼妙高挑身形。随后,在摆放着熏香、屏扇和烘炉,还有未撤下茶果糕团的房间内。
“方才是新进的颜昭训,亲自到访此处,并且好生盘桓和攀谈了一阵子。”郑娘子顺势将其揽在怀中的同时,也主动解释道:“说是认个脸熟,日后才好继续走动。不过妾身以为亦有试探之意。”
“嗯,这是想要亲眼所见,传言中颇受太子和裴妃看重的你,究竟在东宫中又是何等人物吧?”江畋换了个舒服的姿态,用头蹭了蹭道:“顺便试探一二,你的学识才具,是否真的名副其实?”
“……”郑娘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毫无掩饰微微加速的心跳,像是变相承认这个说法;然而,她又想起什么欲言又止道:“那位颜昭训,还顺势问起了狸生之事,说是有机会想要见识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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