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横倒在城墙下,好些个摔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显然是在此之前,就有人尝试突击上城楼营救,却已经饮恨当场的结果。随即看了一眼身边的近从,黑鹫子等人却是早已消失。
李令问这才喟然暗中吁了一口气。就像他一路赶来的威逼利诱和晓以利害一般;正所谓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奇人异士依靠王府周庇,才得以摆脱官府有司追索,多年享受富贵优遇和供养;
若不能在这次危机中表现出相应价值,一旦作为主君的少君有个好歹,那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供养和包庇下去了;反而还要承当相应的迁怒和问责,那就不是在京华社和新京社,发布悬拿那么简单。
而在左近附和之声如潮,此起彼伏的打乱和淹没了,少君正在进行供述的同时;他重新打起精神,也注意到了站在少君身后,一个罩衣兜帽的身影,就像是伍定远曾经描述过的一样:不由厉声道:
“犯上作乱的兀那奸贼,还不放开少君;供出你的幕后主使,还能赐你一个……”
“好……”然而,就听墙头上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回答:只见对方跃上城墙突然一一脚踹下,木然呆滞宛如木偶的少君,就这么向前一扑空,沉重的掉下城楼去,当场发出激荡的惊呼和惨叫声声:
“少君!!!”李令问当场瞠目欲裂嘶声道:“贼子尔敢!”
“为何不敢!”对方却是不以为意的轻描淡写道:“正是你叫我放下的啊!”下一刻,又把即将撞上墙面的少君,重新拎回到了城楼上。但这一耽搁,少君正在进行的供述,也自然而然的被打断。
“你……”瞬间热血冲头,几乎要被对方气昏过去的李令问;却是突然身如坠入冰窖一般的冷静下来;因为一名从人群中挤过来的部下,用短促的三言两语,述说了之前被少君所供述出来的罪迹。
光是供出的这几个,就足以让少君被定罪,乃至整个燕山王府被牵连进去。比如,他曾经带队全灭了一小队,京城派来追击逃亡大盗的刑部四象队的捕盗吏,伏击和杀害了京华社派来的悬赏猎手。
派人弄翻了一位,过境返乡的致仕老御史的包船;将大多数人淹死漕河里。只是因为听说对方的孙女容貌出色,即将回家履行自小定下的婚约。还有前代王府家令的意外身亡,并不是真正的意外;
而是在坐骑的鞍具上被做了手脚,导致游猎时突然坐骑受惊冲出山崖;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连人带马摔成了一团烂肉。还有卢龙府的一位录事参军,因为多次拒绝少君邀约,而遭遇了异兽袭击。
并不是所有的尸体,都有机会被投入兽栏处理掉;而是就近掩埋或是投河沉底;这就留下了线索。而受害者留下的一些特殊遗物,则被当做某种意义上的留念和战利品,收集在了少君的藏宝室内。
因此,只要肯用心去搜查,就很大概率能够找到相应的证据和线索;或者说,依旧还活在世上的当事人亲缘,断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线索和可能性的。这一刻,李令问突然明白之前那些目光。
但随即他在巨大危机感之下,就将所有的软弱和动摇置之度外。因为,一旦这些罪迹只要有一项查实,少君身为天家外流的血裔,又有先帝留下的诰书;无论如何判罚,断不至有真正的性命之忧。
但是,包括他在内的王府所属,就逃脱不了一个“包庇勾连”“党同作恶”和“鼓动教唆”主君的罪名;而成为保全燕山王府一脉短尾求生的牺牲品了。但若能最终将少君救下,那一切尚可挽回。
只要在事后咬死了,对方以残暴手段胁迫和凌逼之下,才让少君悖心说出认罪之言;那就可以设法对于这些罪迹,进行暗地里的弥合和补救、甚至是交换妥协。比如清除证据或是安排顶罪的人选。
毕竟,这种直接混进来打杀无算,又挟持了王府少主,严刑拷逼之下强行令人认罪的做法;固然是让燕山王府上下有些措手不及;但同样也会引起那些高门、显赫之家的警惕戒惧,乃至同仇敌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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