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高宗麟德二年665年十月,完成封禅泰山之后;魏国夫人贺兰氏却在家中被人毒死。而最终伏法的凶手乃是武后的族兄,负责代表中宫赐食的司卫少卿武惟良、淄州刺史武怀运二人;
但不管怎么说,面对贺兰氏一家子的偷家;武后也不得不放弃扶持娘家人,将贬死岭南的武元爽之子武承嗣,重新召回京中以为继承家门;然后籍此开始倚重和借助,其他支系的武氏宗亲为助力。
因此,如果说是被贬死的贺兰氏遗族,想要对于武后以下武氏的相关人等复仇;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随行前来的那位十二殿下,只不过是被殃及池鱼的附带伤害。然而江畋却忍不住看了眼李弘。
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多少异样,也不像是知道其中更多内情的样子。因此,江畋突然想到一句网络谚语:“有时候无知,反而是一种幸福”。就见太子李弘轻轻按着额头道:“孤的心似有些乱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从事情最本质的根源上说。”江畋随即抛去心中的杂念道:“这件事情暴发出来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以及被牵连的对象是谁?而可能从中受益,或是间接得以好处的何人?”
“这是第一步;然后,殿下可以考虑,借助这件事情表现出来真相的本身,继续做点什么?这是第二步;然后,身为幸存当事者的描述和倾向,圣上和天后,各自对此如何反应和对策;第三步。”
“西京监国有司和东都朝堂中,还有哪些人,可以在这件事情当中,成为殿下的助力或援应;又有哪些人是潜在的妨碍;哪些人可能会做壁上观或置身事外,哪些人会借此机会成为不确定因素。”
“这是第四步,用来分辨敌我亲疏的群体;也能够分辨出那些是可以争取的中间力量,那些是需要打击和排斥的优先威胁;那些可以避免成为妨碍的中立者;这就需要殿下与谋臣们好好计议了。”
“听了狸生的教诲,孤的心中顿然就安心了许多。”太子李弘也不由叹然道:“只可惜,狸生不能轻易现身人前;不若,孤又何妨有更多的借助之处呢?只是身为侧近的裴妃可否为孤分担一二?”
唯在这位神秘莫测的狸生面前,他才可以毫无顾虑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倾诉心中的困惑和情绪;就像是一位相识日久却毫无利害关系,也超然一切世间权势名位之上,随时答疑解惑的良师益友。
但同样的道理,随着李弘暗中经手事务越发冗繁,而想要做到和实现的事情愈多,就不免越发觉得不便起来。至少当下,他可以籍着宫中饲养若干狸奴的掩护,在休息的间隙直接与之公开会面了。
毕竟身为诸事繁忙的国之储君,偶然心血来潮逗弄一番宠玩;也不算是什么惹人耳目的事情。但是作为枕边人的裴妃,他多少还是感受到了对方潜在的疑惑,以及一直隐藏很好的担忧和其他心事。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够,让太子李弘第一时间想要分享心思;无疑就是这位成婚不过数载,却宛如老夫老妻一般的,相濡以沫至今的太子妃裴氏了。然而江畋却轻轻摇头:“且尚待观察一二。”
待到第二天,东都方面的反应还没到来;先行抵达的是作为探问使的宰臣郝处俊,以及作为太子监国辅佐的大理寺卿,东宫左庶子张文瓘。而相对低调抵达的,还有新就任东宫詹事左丞的狄怀英。
这也是身为监国太子权限,最大程度可以委任的正六品上官身;仅次于天家直接指定的,日常管理三寺十率庶务的詹事、少詹事之职,专职负责处理詹事府日常公务的事务官,常设为左右职两人。
凡敕令及尚书省、左右春坊符牒下东宫百司,及东宫百司上呈文表,皆由其转发;算得上是一个相当要害的位置。相比狄怀英原本的并州都督府法曹(正七品下),可谓是跨阶超拔且清贵权重异常。
要知道他是并州太原今山西太原人,祖上出自汉末羌乱东迁的天水狄氏;历代皆为地方常见的寒门庶族。唯一的事迹是为人诬告下狱,承蒙河南道黜陟使阎立本脱罪,并赞叹为“沧海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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