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更是通过宫外的接济,而顺带在那些新老罪眷中,树起一点名声;乃至为自己争取到一间独居的房舍;虽然看起来陈旧破陋,条件不怎么好;但却暂时远离群居时,左邻右舍的纷扰嘈杂。
同时,她也不吝于以举手之劳帮助他人;毕竟在这种大量女人扎堆,而缺少道德良知约束,又有上位者居中恣意弄权的环境下;有时候只靠一顿饭食、几尺粗布,就可以设法将人逼的走投无路。
因此,每年掖廷宫的冬春两季,总有数量不等的罪眷、宫人,或是因为日常供应不上而冻毙、积劳成疾;或是因为实在难熬,而自发了却此生;然后,报上去无一例外都是染上时疫,急病而亡。
因此,正娘子平日里实在是不敢生病,也最庆幸的是抚养女儿长大,没有生过什么大病。不然,光靠中巷坊内那些,定期前来应付了事的太医局僚生医学生方子,固然吃不死人也治不了病。
反倒是身为太常少卿的兄长郑休远,能够给她捎来一些外间最常用的丸散丹剂;以备四时不虞,也让郑娘子得以帮助和结交了一些,同样身在庭掖的可怜人。也由此变相得罪了的南巷阿监之一。
因为,作为对方私底下弄钱的营生之一,就是与太医局的僚生勾结;兜售一些基本毫无用处,只有心理安慰效果的辟疫旦、消气散什么的。却籍此榨干一些刚入宫的眷属,乃至活生生逼上绝路。
因而,当提着食盒的正娘子,刚刚走到了南巷的坊门外;对着防阖出示了出入的木牌。就见一名守在牌楼内的妇人,焦急迎上前来低声道:“郑娘,不久前夏氏那黑心肝,带人往你住所去了。”
“这个老婢,倒是不遗余力啊!”听到这句话,郑娘子不由心中激烈的咯噔一声,却在脸上若无其事的叹声道:“多谢阿秋前来传话了,不过还请稍安勿躁,妾身倒要看她此番又能奈我如何?”
虽然在嘴上这么说,心中也一再确认,自己已经交代过女儿,要如何应对了;但是难以形容的担忧,还是让郑娘子加快了脚步。因此,她很快就看见了聚集堵在前方街头,七嘴八舌的喧闹人群。
不由的心中再度一沉,然而却又注意到这处街头,距离自己居住的破败小院,至少还有一点距离。而其中有与她相识的妇人,满脸幸灾乐祸的转头过劳,迫不及待对她喊道:“郑娘子可算来了。”
然后,几名女子一起簇拥到了她身边,而七嘴八舌的连忙倾诉起来:“郑娘你来的好啊!”“你看那夏花娘终日不饶人,终于得以报应了!”“她总算也有这么一天啊!”“真是大快人心了啊!”
然后,郑娘子也看见人群围绕之下的街头上,倒在地上不敢起来的数个身影;那都是日常跟随夏花娘的得力手下,只是各个披头散发、衣裙破烂;沾满污泥尘土,伤痕累累的嚎哭不绝却无人搀扶。
而据说原本夏花娘所在的位置上,只剩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水。然后,通过旁人你一样他一语的议论,郑娘子才知道期间发生的梗概。大抵是夏花娘夜里抄捡不得,白天又去而复还想要乘虚而入。
结果被女儿顶死了拒之门外,还顺势哭起来大喊大叫,从外间惊动了不少人过来盘问。夏花娘倒是还很硬气的打算破窗砸门,结果却突然得到手下的通报,自己的铺子着火了,连满带人前往扑救。
然后就在她所经营的铺子里,听到了显而易见的大声猫叫声,还有持续追逐打砸的动静。最终烧起来的火头没能够扑灭,反而是在救火的众人面前,变相坐实她暗中豢养禁忌之物并试图灭口之事。
然后,就在被燎烧得灰头土脸的夏花娘,在疯疯癫癫的当街追打一只,所有人眼中子虚乌有的狸奴时;却被一片自己掀倒的遮棚罩住;然后无意扯下一个隔夜的瓦罐,砸在了脑门上当场血崩不止。
因此当夏花娘被抬走之后,满街被动静惊动起来的人们,都在众口铄词猜测;她这是偷偷养了一只狸奴,打算籍此构陷那个可怜人;然而却被这只狸奴逃脱出来,不但砸烧了铺子,还把她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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