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畋也没想到夜里出来一趟,还能顺便遇上一条大鱼,一个在刑部大狱中逃脱的漏网之鱼。更令人惊喜的是,这条大鱼还是曾经的云梦贼高层之一,负责对外和销赃网络的负责人详见第173章。
因此来日上午,江陵府的正堂上,响起起了久违的登堂鼓。然而在内外鼓声的回荡阵阵中,出现在正堂外的并不是传统的皂衣各班,或是正散白衣公人;而是翼型端持门枪横戟、旗牌青盖的甲士。
而坐在正堂硕大岚山虎啸图的背景前,也不是很少公开问事的江陵少尹;而是身穿全套浅绯官袍与交翅黑纱幞头;绯鱼袋、蹀躞带俱全的江畋本尊。左副的庞勋全身披挂,大马金刀的端坐在一旁。
与之相对的另一侧,则是戴着御史法冠獬豸冠,身穿天青绫袍的荆南道监察御史钟孙吉。只见他皱着眉头脸色不虞的低声道:“老夫,当下不该避嫌么?怎么又要将老夫牵扯出来……”
“难道,钟巡道,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人制造机会,暗中将你的属官用妖异给顶替了么?”江畋胸有成竹的反问道:“我昨日巡夜堤外,正好撞见查获一群贼人聚集于水荡,也因此有所发现。”
“什么!”钟孙吉不由错愕道:却是忍不禁捻断了一根胡须。
“带上来!”庞勋顺势摆摆手道:随即就见几名的羽盔披甲军士,从侧旁架出一名反绑双手,面白无须,形容富态的宦者,大步走到堂前按在地上,才道:“江陵府行苑副使利及,已奉命拿下。”
“江讨捕!钟巡道!杂家与您素无仇怨,也不知是何时得罪了上宪,又何以处心积虑构陷于我……”随即就见他在地上挣扎起来尖声道:“莫不是真以为,一朝权柄在手,就可以肆意妄为,”
“不不……我只是想请你当面解释一下;”江畋只是轻描澹写的摆摆手:“你曾在今年的四月初五、五月十六和二十一日,亲自前往城外的别庄,会见云梦贼的党羽,并接收了大笔钱财的由来?”
“还有你私下多次邀请,钟巡道侧近所属纪协理的过所饮宴;然后以酒后乱性的姬妾陪侍为要挟,令其为你通报内情不果;便设法引来异类将其残害,顶替身份的具体过程。”
“这怎么可能!这是诬赖,这是构陷。”听到这些话,行苑副使利及却是反应激烈,转头对着在旁沉着脸的钟孙吉的喊道:“钟巡道,难不成您也要信了,这种无端捕风捉影的诽谤之言么!”
“关于这一点,你倒不用太过担心了。”在旁的庞勋冷不防幽然道:“某已经让人在你名下的别庄掘地三尺,非但找到了暗藏贼人与赃物的密室,还犬穴里发现了足以证明纪协理身份的残骸。”
“竖子狗胆!老夫誓不与你两立。”这一刻,钟孙吉怒发冲冠的厉声喊道,随即又转身向着江畋恳请到:“还请讨捕看在同属宪台的渊源,莫要有所心慈手软,一定要挖出此贼背后的所有干系。”
江畋对他微微颔首心道,算是成功让这位本道监察御史,暂时站队在自己这边,也好见证和协助接下来的事情。在暂时失声而全身瘫软的行苑副使利及,被带下去之后;又陆续又十几人押上堂来。
在连夜突击抄家而来的证据和口供面前,他们也表现出不同反应和情态;有的巧言令色的当场狡辩,有的在痛哭流涕的解释,自己本身边的人被蒙蔽和欺瞒了,还有的则是磕头如捣、求饶不已……
其中涉桉个人的身份,也是遍及城内的多个衙门官署;下至负责堤外水路和港市的监吏,上至江陵府所属的户曹参军;甚至还有转运司的漕营将官……给人的感觉是,这江陵府上下似乎已烂透了。
然后,从这些人扩散开来的后续调查,江畋就交给钟孙吉去负责。毕竟他才是专门巡按州县的本道监察御史,做这种事情更名正言顺。且不管之前他失察也好懈怠也罢,在此事上也必须有个结果。
而江畋奉命南下的本职还是讨捕使;而不是转门来澄清吏治。或者说这也不是一时间可以逆转和迅速改变的;但有这么一个理由和把柄,足以鞭策江陵府上下,让其他人不至于继续摆烂或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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