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比事实上深受南海藩国诸侯影响,以各种权益分走相当收益的广州、交州之地;朝廷中枢在江陵府的控制力更强一些,赋税岁入也更纯粹一些。因此江畋此番前来也是受计相刘瞻所托。
只是他当下目光所过之处,无论是堤内的城下坊,还是堤外的码头港市;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大片清冷空寂的景象;其中只有烧数的码头上,还有少许舟船商旅往来;但看起来也是匆匆行色。
其中大多数愁眉苦脸或是唉声叹气,更像是携家带口逃到府城来寻求庇护的人家。显然,在持续了长久的太平盛世之后,突然爆发并波及到江陵城下的战乱,已给江陵府境内带来严重影响。
因此这一整个白天里,江畋都带人巡游在江陵城外,查看周边的地形走向和调问水文情况,检查布置在外围的水陆巡哨和关卡;也当场发现了不少问题。比如,有人乘机假冒官军设卡勒索。
还有人撑船游曳在江面上,以过渡为掩护抢劫逃难而来的民众。显然距离江陵城稍远一些地方的社会秩序,已经被人放任崩坏了;这也让江畋对于江陵府内的官吏,更加失去了信心和指望。
因此,随后他从城内调来数团的兴元骑兵,下令扩大警戒和搜索范围;又让人在一些指定地点,开始抢建起土木结构的寨垒。一直忙碌到入夜后,江畋依旧没有回到城内而是来到了城东南。
荆江绕江陵城而过的一条支流,在这里汇入安兴县境内的大浐湖,而形成了被称为“郝穴“的河口冲击沙洲、河沼地带;此时正当是夏秋汛涨之际,因此月光之下无垠的水光潋艳、淼漫若海。
这里也是自古“葭苇弥望“,“巨盗所出没“的地区。因此也常设有一座,江陵府所属荆湖水军的水寨。只是这座水寨已经被攻破并烧掠一空,只剩发黑破败的若干残垣断壁,还在顽强矗立着。
就在风声呜呜、水波哗哗,虫鸣鸟息的一片静谧当中;从废墟里突然就冒出十几个身影来。只见他们身穿水军特有的镶皮短甲和紧身夹衫、露腿短胯,头上剃成短发,默不作声的纷纷行礼。
他们正是经过江畋初步审讯后,特别予以赦免和宽释,重新戴罪立功的水军探目成员;其中大多数都是本地渔户、船民的出身。江畋以收留和庇护他们亲属为条件,换取他们无条件的配合。
其中一名脸上带着新鲜撕裂疤痕的水军,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拜见上官,您想要找的古时战场,就在不远处的沙洲深处;据说是古时三国的拉锯之处,至今偶有残锈的兵器被潮迅卷出来。”
“好,那就请带路吧!”江畋点点头道:荆州/江陵府作为自古以来的江汉要冲,乱世的兵家必争之地,可谓是没少发生过大规模的战役;光是三国时就在魏吴/吴蜀之间发生了三次大战役。
其中最着名的一次是吕蒙袭击荆州的“白衣渡江”;导致刚刚在襄樊之战中“水淹七军”,达到人生巅峰的武圣关羽;就此断绝后路、兵败被擒,陨落在历史长河之中。因此周边都是古战场。
当然了,江陵城内其实也没有那么多潜伏的异类。除了变成本地监察御史属官的那只腑食鬼之外,也就另外发现了两只同类而已;分别是一名交游广泛的富商之子,和一名逃回来的团结校尉。
但是这个发现足以构成,令这些本地实权人物人人自危,不知道身边还有谁可以信任的一时恐慌。因此他们宁愿短时间内都不回家,而留在府衙内接受外行将士的保护,并委以全盘的调查权。
而江畋利用了这个机会立威,正好把一些关键位置上可能碍事的存在,以讯问和审查为名带走;就算最后没有找到破绽和把柄,隔离起来一段时间也毫无问题的。这样也能更好的督促其他人。
这也是一种堂堂正正的阳谋手段,短时间让人明知道情况不对,也很难挑出具体的问题来。所以江畋采取了一内一外,动静相宜的两手准备和多管齐下的后续措施。抱着这种思绪他来到沙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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