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3-1)

修齐此人最大的特点，是他那不与斯文外表相匹配的人品作风。每每出场，就一定能让人察觉到他是哪位清贵之子，五极战神眼力极好：“想必这就是巫族的修二皇子吧？”

修齐合上扇子，以巫族礼节向五极战神施上一礼。

更阑问玄帝：“你要等的人就是他？”

玄帝没有说话，只微歪着头看戏，表示默认。

阿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佞笑，很是得意地吹嘘自己的桩桩功劳：“修二皇子，多日不见，倒是悠闲啊。王母娘娘对你寄予厚望，派你狙杀妖孽，你却故意拖延时间。幸好我机智过人，不用你修二皇子，照样杀了杨暕。”

修齐也笑，看着他身后绑着的晓菁，略带一丝怜悯：“是啊，你当然比我厉害，你没有软肋。”

阿程听出修齐言语中对他的鄙夷，但是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晓菁的看法。于是他也转头看向晓菁，用一种压抑已久的嗓音，咬牙低声说：“我只是，不想一辈子都做一只没名没姓的野狐狸。”

他看晓菁的眼神渐渐柔软下来，晓菁却讨厌这样的眼神。因为这样的眼神，总让她无法自拔，让她相信阿程做这一切是有多么无可奈何。

阿程兀自凄然一笑，转头又对修齐娓娓道出他的不平之心：“修二皇子，你生来贵族，哪里懂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辛酸？皇权女人，你从一生下来就有了。可我不一样，你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得奋斗上十年百年！我想娶晓菁，可她娘硬是看不上我！从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旦有机会让我出人头地，我就一定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向我低头！到那个时候，我拥有了权势，我说谁是好人谁就是好人！我说谁是恶人谁就是恶人！看着吧，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从五极战神到修齐再到更阑，几乎都认为这是阿程说过的最有道理的一番话。

有些人天生就得天独厚，而有些人就命如草芥，同在一片蓝天下，人的命运却如此不同。

所幸世上总归有不信命的，他们不甘心做一辈子的蝼蚁，不安于接受老天分配给他的不公，便自灵魂深处呐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同命运反抗的精神不是人人都有的，阿程有，这本来很好。只是时也命也，长久的不得志反倒让阿程滋生出了急于报复的心理，倒也有几分可怜。更阑知道阿程和晓菁是小玉的父母，更知道他们的结局是死于斗战胜佛的除妖棒下，将来他们的女儿也会背负着这样的报复心理导致情路坎坷，这样一想，他便更加可怜。

修齐听了阿程这番话，其实想告诉阿程，他没有必要羡慕自己。修齐的女人是很多，但真正想要的那个偏偏不喜欢他，皇权他也并不想要，寄情山水才是他心之所求。但他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告诉阿程，正如阿程所说，他是高贵的，阿程是低贱的。高贵没有必要向低贱寻求共鸣。

众人沉默间，修齐随意地往后踏了几步，猛然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便动作很小地垂下眸子瞧了眼，是一个精巧的小葫芦瓶。趁阿程不注意，低身拾起藏入怀中。

“本皇子来是为了找西海三公主，你可有见过她的踪迹？”修齐用扇子隐藏动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阿程恍然一笑：“哦……那条龙啊？当然见过，她现在应该正在灌江口伤心吧。对了，二皇子，你喜欢那条龙吧？说起来你当真应该感谢我啊。要不是我杀了杨暕，估计她早和杨暕你侬我侬了。不过，只要杨琼一死，她恐怕也在劫难逃。”

有句话叫大意失荆州。浑然不觉断魂丹解药已遗落的阿程适用，回了灵千山一趟心上人就投向他人怀抱的修齐照样适用。

他没心思再留在这里看戏，他应该去灌江口，去做更要紧的事。

修齐挥手一拂，不见了踪影，玄帝叫更阑：“走吧。”

更阑迷惑：“走了？你拿到要寻的东西了？”

玄帝抬手晃了晃，亮出个坠子，眸中隐有笑意：“早就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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