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书说,玄天剑一直是玄帝的圣器,剑下魔魂太多,剑中戾气太重,以更阑目前的修为法力还驾驭不了它。
修为这个东西,也是更阑由始至终都在愁困的问题,现在她不得不更加重视起来。看来,她必须要走曾经被暗暗否决的那一步了。
不觉天色渐晚,眼见鸢珀还没有回来,更阑便拜托纪书听一听她的踪迹。但纪书搜索半天之后,竟说听不到鸢珀的声音。
更阑这才慌了。
戏院街上到处找,都没有她的影子。
直到第二天一早被戏班主主动找上门来,更阑才对鸢珀的下落有了点眉目,但并不意味着带来的就是好消息。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么妙不可言。明明都在找对方,到最后居然都完美地错过了。明明毫无征兆的事情,常常猝不及防地来临。
班主拿出一样东西,用白布包着的,接着用他久经世情的嗓子哑道:“昨晚老夫的戏班唱完最后一场戏,有位姑娘就来找老夫,给了老夫一样东西,说让我转交给她的妹妹,还说这个东西对她的妹妹很重要,将来一定用得到。”
更阑不太明白:“班主怎么知道她说的妹妹就是我?”
班主呵呵一笑:“两位姑娘生得漂亮,老夫自然对你们印象深刻。再者,你姐姐可是咱们戏班子的常客呢!”
于是更阑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鸢珀的内丹,心里更加慌乱,急问:“她可有说什么话?”
班主缓缓道:“那个姑娘跟老夫讲了个故事,大致是一个花仙和一个男子相知相守的桥段。很俗套,没什么看头。”班主扬起了眉毛,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哦,她还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什么每个戏里的结局都是不美满的。我想不出来,也就没告诉她。最后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就走了。”
更阑眼前黑压压的,但她现在顾不得多想,径直跑了出去。
可更阑没跑开几步,看了眼手中攥着的内丹,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问那个班主:“班主,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么?”
班主沉思了一会儿:“或许有吧,不过老夫更希望世上有鬼。”
“鬼?”
班主又笑了,笑得很耐人寻味:“这样就可以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人人都可以化作厉鬼,追魂索命各凭本事,再也不用含冤莫白,也没有什么官大欺民。”
这番话惹得更阑也深思,班主在背后垂垂兴叹,说什么这个地方演过了很多出戏,早该散场了。更阑没听真切。没多久,就有人慌慌张张地传开来,说全城的花都枯了,长平江里还飘着个女人。
更阑闻讯赶过去,心里大多已经猜到了,但就算在亲眼见到鸢珀尸体的那刻,她仍旧不太愿意相信。怎么会呢?她这些天不都好好的?就算她想不开,她是神女,区区凡水又怎能淹死她?
鸢珀被人捞了起来,平放在地上。脸上多出了好些疤,身上也像被荆棘划过的一般,多了许多血口子。又因尸体在江里泡了一夜,那些口子边上的肉发白翻起来,乃至全身浮肿变形,这才飘了上来。她原是神女,死后并没有尸臭味,反倒有一股奇异的芬芳。但众人还是纷纷摇头叹息,叹她大好年华殒命于此,实在是污了这一江好风好水。
有人见到过她,说她当时穿得干干净净,只是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没成想就投河了。
纵然她面目全非,但更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应该是把内丹交给了班主,然后自己走到江边。再看她的双手呈僵硬的弯曲状,显然是硬生生扒住江底的石头到死都没有松手造成的,可见她是做足了准备下定了决心,要自杀的。
谁也想不到,她最初是那样的美好,眼睛里没有风尘,只满满的深情。想到这里,更阑心底空空一片,除此之外再没别的感受。她有些不可思议。在这种时刻,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冷酷,连一滴眼泪也不愿意为她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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