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前的观众和围在李将军身前的兵士全都愣住。
怎么说的?这边跟单于打了七天七夜人都快打没了,那边把人家全家都灭了?
假消息?
有人这么坏吗?坏得我好想杀回去啊,在这里打什么打,拉起队伍来,咱反了!
观众噼啪地敲打着字幕,真是恨透了。
李小将军身边的一群人也都瞪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将军。
只听李将军沙哑粗粝地嗓音绝望道:“李广刹将军飞书皇,我早在遭遇单于大部队时就带领五千兵士投降,一干辎重也全部奉。皇下令,夷我三族。我祖母、母亲、妻儿……家中老小,前日,已全部腰斩。”
他一字一泪说完,周围的军士疯狂捶打胸口,吼道:“为何啊将军,为何我们在这里卖命,家中老小却要腰斩于菜市口!”
李小将军也不知如何回答。
眼中全是血泪,却不知道任何回答他们。
今夜的风格外大,对面战场传来羌笛的曲声,苍凉、孤寂,像是远行千里的人在倾诉对家乡的思念。可此刻,所有的思念已经变成了一缕缕幽魂,世间再无亲人可以思念,家乡早已不再。
所有人在黑暗中沉默地听着风声、羌笛声。
李小将军突然站起,泪眼看了看一干兵士,沉声道:“将军马死,我祖父横刀自刎时,也是一腔冤屈,可他宁死,始终无愧天地,咱们既然来了这片战场,就要战到最后一刻,让那些人将来知道冤枉了咱们,也知道,咱们李家军战到最后,誓死保卫国土的忠魂!”
“所有人,报数!”
“一、二、三……三十一”李小凌凄然一笑,只有这么多兄弟了。
“原地休息,明日我们再战!”他说完,慢慢向着空旷的原野走了两步,再没说话。
“将军。”席远走到他身边,李小凌没有扭头,只点点头。
席远冷静道:“将军,这三十一个人,是您身边最后的亲人了。”
他刚说完,李小凌再次哽咽,是,这是他从家乡带着,跟自己走了这么久,打了这么久的亲人啊。明日,他们将一起赴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谁无死?
他正在惆怅,席远却继续道,“刚才你说道李老将军,您可知道李老将军是怎么死的?”
听到他这么一说,李小凌扭头,诧异地看向他。
“我亲眼见过当时的场景。当时我父亲被俘自杀,我们所有人成为俘虏,我和母亲、弟弟,都带着手铐、脚铐跟在大军后,一起回朝。那一晚,有人找李老将军,询问他为何贻误军情,在行进的路迷路,却没有按时赶到,让单于逃脱。“
说到这里,李小凌扭过头来,看住他,没说话,好像借着他的讲述,就能看到祖父的音容一般。
“当时李老将军回道,我自己去跟卫将军交代。”
“于是,他在卫将军大营前,声音铿锵道,当时接到单于攻击的消息时,是卫大将军命他迂回到东路去包抄,当时卫将军给的地图很模糊,且包抄的路线过于遥远,水草稀少,没向导很容易迷路,我曾经跟大将军请命,这样迂回很容易贻误战机,不如让我做先锋,直接与单于交锋,大将军却勒令我必须迂回包抄。此刻问我为何迷路,大将军是要问我的罪吗?”
“当时大营中,安静得很,全军都在听李老将军厉声问卫大将军,你第一次出战,皇给我四千人对匈奴大军,给你四万去菜市场杀百姓人头冒充军功,我被人俘虏,夺了马回来,你却被封官加爵;第二次战役,我们迎战右贤王,还有一天就打仗了,皇却突然下令,让我的军马跟你大将军整体换防,说右贤王的军队其实在你们的埋伏处,待我们赶到,才发现迎战的竟然是单于的主力军!多少次战役,我们李家军都是分到最少的人马,跟敌人主力迎战,一次是偶然,一次次都是偶然?你当我做将军是个傻子吗?如今你问我为何迷路。那地图压根就将我们的队伍带不到包抄地点!我今日再不受你们戏耍!他说完,横刀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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