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为荣华舍三生 (2-2)

在陆豺和甘昭眼中，这个女儿性子颇为安静，性格讨喜，她经常会迈着小步子跑到他们面前，叫着“爹爹”或是“甘叔叔”要抱抱，一点也不像他们见过的那些调皮鬼。

两人不知道，谷小澈的皮都是在夜里皮，她整夜不睡觉是常事，尤其在月光明亮的夜晚。

越是修炼，她的危机感便越重，甘昭曾提及道士，说明此界亦有妖鬼，指不定哪天就蹦出来了呢？她自身不要紧，若这劫难波及到同她最近的养父母两人，她无法做到从前那般，将凡人视为与她无关的生命，若牵连到他们，她会愧疚一辈子。

五年转瞬即逝，陆豺这些年很少在江湖出现，他似乎过上了一直想要的生活。纵然甘昭以男子身份与之相处，从陆豺看她的眼神中，谷小澈已发现浓厚的情愫。

陆豺是个自由的翻江大盗，不存在什么仇家，要退出江湖很容易。甘昭虽树敌颇多，那些人大多已被她杀之。余下的若是有人寻仇，相信联合两人之力，也足以抵挡。

他想余生与甘昭一起，好好过日子。只是尚有一事需弄清，便是当年，为何她夺走了他的心上人，对方又为何惨死。

陆豺想要一个答案，作为他们决裂的终点，至此往后都是新的篇章。

甘昭正在哄着孩子吃饭。谷小澈将她的话贯彻到底，说不沾荤腥绝对不沾，甘昭学会做各色素菜羹汤，变着法娇养，比他这个爹还要溺爱。

他对甘昭说出下山一事，见对方踟蹰犹豫，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还有何事？”

他们积累的身家已足够平安无忧地过完这一生，甘昭想问他，愿不愿意就此远离江湖，他们可以像农家夫妻一般，但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卡在喉间，终是什么也没说。

“你回来时，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她背过身去帮他收拾包袱，将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逐一清点，像从前的每一次，递到他怀中。

陆豺静静地盯着甘昭片刻，忽而松开包袱，将她揽入怀中。甘昭隐约不安，微微挣扎着，他的力气却出奇地大，大到她无法挣脱。

这些年，陆豺已完全弄清当年困扰，心上人抛弃他转而投入别人怀抱固然令他伤心，他心中最介意的却是自己的小师弟。

他永远记得那天，成亲次日那女子惨死的消息传来，他出现在新房外，却没有去看那屋中景象，眼中唯有甘昭，一身喜服面无表情，冷冷的说着不是他所为。

又有什么关系？他想，不明白自己从旁人口中得知消息，仓促又狼狈地为他准备贺礼，千里迢迢赶来，究竟是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话。

但绝对不是这句。

满心的背叛与欺骗之感至今记忆犹新，而另一些久远的，被深埋于心底的怨恨与酸楚，多年以后终是被陆豺所正视。

那女子真就这般好，好到甘昭明知对方对他有意，也能不顾他的痛苦失落强行抢走，甚至大婚当日一张请帖也未曾发给他。多年手足之情，他们生死患难，却不及一名女子来得重要。

这才是令他介怀多年的真正原因。或许在他不知晓甘昭是女子之前，有些感情早已根植于心底，悄悄萌芽。直至她再次回到他身边，才发觉其中多少曲折弯路。

但他们本该如此。这一回，他要跟紧自己的小师弟，不会再让她离开。

陆豺翻身上马，远远地挥手，“我会尽快回来。”

“我会等你——”甘昭的声音回荡在后山，似有无数人在呐喊。

“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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