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来不知判官派骑兵前往真定府是送信给巡按御史。
而判官也不知信使全军覆没,继续推动另一项既定策略,开始施粥,挽回民心,并捏造赵学正投靠鞑子的消息……
随着日头不断升高,城民或成群结队,或三三两两,陆陆续续汇集而来。
“一口锅?”
“就一口锅,煮一次饭,够吃吗……”
“快走!别乱看了,官爷来了!”
在现场衙役高声呵斥下,城民都老实地排起长龙,只是过了一会,又开始小声说话。
“你说衙门老爷发的粥稠不稠啊?”
“我也不想要多稠,只要不掺沙子就好了。”
“快看,都是大米!”
“啊,给我们吃白米粥啊,我还没吃过呢!”
城民对此议论纷纷,衙役开始打骂,让他们都保持安静,城民很是畏惧,不敢再多做言语。
慢慢地,米粥的香味也飘散出来,众人都食指大动,留着口水盯着大锅,一眨不眨。
薛秀才上次还抢了食盐,判官居然贡献些许出来。
等城民看见薛秀才添加食盐,现场又开始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因为古人吃盐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明代有海盐、池盐、井盐和崖盐,它们都有一套复杂的流程。
像海盐,先是要在海边种盐,撒下一些稻谷灰之类,等第二天凝结出盐雾,再将灰、盐一并扫起淋煎,后面还有一系列处理过程,方可制成食盐。
这是一种又原始又缓慢的制盐方法,效率不高导致产量低,产出的盐可想而知。
所以,盐算是紧俏的物资,更别提薛秀才手中的食盐,居然如此雪白。
或许,判官真想笼络这些城民,将谣言的影响降到最低,而此时,确实达到了一定效果。
“听说鞑子打来前,判官老爷一家都早跑了。”
“你别听那些瞎说,都是胡乱传的事,当不得真。”
“可骑马跑了是怎么回事?”
“哪是跑啊,判官老爷是出城侦查敌情,晓得不?”
“判官老爷这么好,又是白米粥,又是放盐,怎么会弃城跑呢?!”
“哪个挨千刀传的谣啊?”
“听说是赵学正?”
“赵学正?那不是州学老爷吗?那可是读书人啊!”
“谁说不是啊!但读书人也怕死,为了活命,就投靠鞑子了。”
“都说安州城破是因为他和鞑子里应外合。”
“还有给流民施粥一事,都是鞑子送的粮食,就让赵学正鼓动叛乱。”
“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不抓他吗?”
“判官老爷正在下一盘大棋,想要将鞑子一网打尽啊。”
……
判官很满意舆论风向发生转变,就让薛秀才给城民施粥,一定要保证每人都吃上一碗粥。
尽管那锅白粥很稀,但众人还是欣喜异常,开始歌功颂德。
只是有些时候,事情并不会一帆风顺,反而泰极而否。
突然,队伍中间出现了骚乱,只见一个年轻人,倒在地上翻滚,还掐着脖子,口吐白沫,面露狰狞之色。
现场并无郎中,没人敢上前乱动。
不一会儿,那人嘴角出现血迹,身体慢慢不再动弹。
城民有了害怕情绪,纷纷远离,往后面退了好多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大声吼叫:“不好了,那人七孔流血了,不好了,中毒了……”
很多城民不明真相,开始出现混乱迹象,而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让大家感到恐慌。
就连衙役的呵斥声都不能阻止大家开始后撤的步伐。
“那是砒霜中毒,盐就是砒霜,哪有雪白的盐……”
联想到先前看见的食盐,恐慌在近一步滋生,所有人都茫然四顾,不知如何是好,有些人甚至开始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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