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言是被抬着送回扶风殿的。
白芷上前搀扶姜卿言时,见她的面色仍然苍白,脸颊上有烟灰熏染的痕迹,青丝不修边幅的正枯槁,眼神空洞无神,“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姜卿言摆摆手,看似无心言语。
白芷扶着姜卿言来至梳妆台,握着一把梳子便准备为姜卿言梳理头发,声音温柔关切:“您不说……是想要急死奴婢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卿言静静的端看铜镜里的自己,五指分开直接插入发丝,将头发弄得更加蓬乱。
白芷站在一旁,脸色吓得不青,泪水差点横出眼眶,声音着急道:“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被吓傻了?”
“皇上驾到!”
殿外传来宫人拔高嗓子的通信。
姜卿言不再继续打扮,转身往床榻跑,抬手掀开被褥,鞋都没有脱的直接钻进被窝,一套动作下来流利的很。
白芷看得目瞪口呆,本还想纠正姜卿言糊涂得跑错方向,此时对视上姜卿言卧在床上使来的眼色,瞬间会意的提高音量,嗓音沙哑,“娘娘……奴婢苦命的娘娘啊!”
殿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白芷不断的用手挥着眼睛,想要扇出眼泪来,但是迟迟不见泪水往下落,姜卿言倏然睁开眼眸,抬手便往白芷的脸上狠狠的掴了个耳光。
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不忍心!
白芷的泪水瞬间流出来,氤氲的目光委屈的看向姜卿言,声音抽提间虚实相浮,难过得不成样子。
“娘娘,白芷真的是心疼您啊!宫里都说您行事跋扈、恶贯满盈,可是她们又可知您在出嫁后,就没有一日是开心的……
您自幼患有恶疾,时常压抑不住您的脾性,你和奴婢说太子身世可怜,很想好好的爱他!可是您没有办法控制病情发作,所以行错很多的糊涂事!”
白芷的余光瞥见身后的黑影压近,发自肺腑的情感愈加充沛起来。
“旁人许是看不出您的改过,可是奴婢都看在眼里啊!娘娘,你为了太子全然不顾自身安危的闯入火海,奴婢真的是又怨又恨啊!
您可有想过国公一把年纪了……还要为您提心吊胆吗?您可有想过皇上,还没有见到您对他的真心……就这么抱憾终身吗?
娘娘,奴婢看着您对皇上的一腔真情,却得不到回音,呜——”
白芷忽而伏在姜卿言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谢珩静静的站在白芷的身后,目光清冷的落在姜卿言的脸上,表情蓦然的怔住,姜卿言顶着狼藉的模样正平平的躺在床上。
她的狼狈,全然是为了闯入火海救下谢东。
这在羽林卫的回报里,谢珩已经听闻。
只是谢珩没有看见姜卿言前,他完全不相信:那个整天惹是生非、醋意横飞的女人真的会为了那个她从不放在眼中的孩子,冒死闯入火海中。
谢珩的面色温柔下来,目光在女人的脸上打转,犹记得她曾是个娇柔到不行的小姑娘,就算是染上一点脏都哼哧不停,但是她现在还有端庄可言?
“皇上……您怎么来了?”
“奴婢该死!”
白芷垂着脑袋,眸光不敢与谢珩对视,谢珩也无暇理会她,她便用膝盖往旁边别了别,给谢珩挪出最佳观赏的位置。
谢珩自主上前,坐在了床沿,目光怔怔的落在姜卿言的脸上,声色淡淡的冲白芷开口:“你先出去吧!”
“是。”
白芷直挺起腰肢,脑袋依旧压得低,脚步静静的往门外的方向撤。
“等等——”
“怎么了?”
白芷眸光发颤,心脏一紧,生怕是自己的演技“拙劣”,耳边响着谢珩的话:“你家主子得的是什么恶疾?”
“这……太医说是后天偶感空虚的突发性暴躁失心疯,病情表现为控制不了情绪的幻想性癔症!陛下……您可听明白了?”
白芷哆嗦着回答,情绪止不住的牙齿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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