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见 (2-1)

历城的百姓，已经连着三年没有见过中秋的圆月，只因一到中秋便会阴雨连绵，今年依旧如此。

县衙里，一老一少两名杂役抄着手站在廊檐下小声嘀咕。

“真是活见鬼，一到中秋就开始下雨，也不知是不是这历城和老天爷犯冲？”少年仰着脑袋望着灰蒙蒙的天。

老人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个瓜娃子，啥都敢胡咧咧，还不赶紧向佛祖请罪。”

少年不服，“我说啥了？咋就得罪佛祖了？”

“你懂个屁！”老人浑浊的眼珠子警惕的看向四周，才又继续说道：“你个瓜娃子是逃难来的，自然不知历城的怪事。”

少年一听来了精神，忙道：“啥怪事？”

老人眯了眯眼睛长叹一声，许久才小声说道：“四年前，历城有个顾家，顾家有女顾婉，名满江浙，不知被多少儿郎踏门求亲。”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有个好姻缘，谁知她的舅舅贪慕虚荣，在锦衣卫指挥使李同礼稽查江浙的时候，偷偷将她迷晕送到李同礼的床上。”

“她醒后不堪受辱，用珠钗刺穿李同礼的子孙根。李同礼当场发狂将她肢解，血溅满屋。”

“顾家没能逃过李同礼的报复，满门十八条人命，入狱不过一日，就被活活扒皮喂了野狗。那十八张人皮更是被锦衣卫挂在顾家的院子中，一把火烧的精光...”

“后来呢？”少年听的起劲，见老人停了话，急声道。

“后来..后来自然是每到中秋就开始下雨。”说完，老人面上浮现少许的忌讳。

少年恍然，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说，是顾家冤魂在作祟？”

老人惊骇，又是一巴掌打在少年头上，“不想活了？敢说顾家冤枉？若是被锦衣卫听到，不扒了你的皮。”

少年意识到失言，忙用手捂着嘴。二人不敢在廊下继续站着，推推搡搡的离开了。

他们虽压着嗓子说话，可终归还是传入屋内，顾笙呆坐着久久不能回神。

从顾婉到顾笙，恍如梦境。

她是顾婉，灵魂飘荡了一年，最后离奇的重生在妹妹顾笙身上。

对于这个妹妹，顾婉知之甚少，只记得她自小养在庵堂。可自从继承顾笙不完整的记忆后，顾婉就一直活在困惑中。

顾笙当真体弱多病，不能见人？还是说，顾笙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笙，南城发生命案，大人让你速速前去。”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一室安静。

顾笙蓦然醒神，这便是她的困惑之一：妹妹顾笙，会验尸。

“红香楼里的姚根前来报案，说有一客人宿在楼里，今日午时发现人死了，而昨夜和他在一起的妓子丽香不见了。”

王五语速极快的讲述案情，一侧身让顾笙先行。

“可有搜查丽香？”顾笙道。

“大人已经让李捕头带人搜查，我来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发现。只是...”说着，王五犹豫着停了话。

顾笙不解，侧首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王五面露复杂，踌躇道：“死的应该是个锦衣卫千户。”

顾笙一听，眼底遮挡不住的猩红恨意。

王五见状，压低声音担忧道：“当年顾家蒙难，谢大人不顾个人安危，从庵堂将你秘密接回。”

“为了避祸，不止给你改了祖籍，甚至带着你我去济南府做了三年的县令。现在，大人重回历城，你应该多为他想一想。”

“王大哥放心，大人为我顾家所做的一切，我顾笙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又岂敢恩将仇报，给大人带来麻烦。”

顾婉感恩谢继安是真，可也对他冒险藏匿顾笙一事存了疑虑，毕竟顾笙死的蹊跷。

王五心知有些话点到为止，无奈道：“走吧，大人还在等我们。”

顾笙点头，不再多言直奔南城。

往常沸反盈天的红香楼大堂，此时站满穿着暴露的姑娘，一个个瑟瑟发抖，垂着脑袋安静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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