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婴婴,告诉我,那是什么?!”万俟名扬对于李照的打断,对于沈婴婴的漠视,相当之愤怒。
他昂着头,死死地盯着沈婴婴手里的那个眼看着就要揭开最后一层油纸的黄色油纸包。
李照拢着袖子朝后退了两步,侧眸看着他,没说话。
有时候一些话必须由他最在乎的人说出口,那样杀伤力才是最大的。诚然,沈婴婴并不是万俟名扬最在乎的人,万俟名扬只在乎他自己,但万俟名扬一直视沈婴婴为自己的所有物。
当一个不配拥有自我意识的附庸开始反抗——
那是一场盛况。
沈婴婴同李照一道侧眸去看他,微微垂了垂眼尾,轻声说道:“夫君,是你最想要的东西,这里面,是你汲汲营营却又失之交臂的东西。”
万俟名扬眸光一亮,在地上不顾形象地朝沈婴婴挪了一步。
秦艽此时已经在李照的属意之下拂袖同薛怀等人翻身去了屋顶,他们回眸看了看李照,等李照动身。
李照却是不急。
她一边拔了从万俟名扬那里抢来的解药瓶塞,倒了几粒解药出来,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万俟名扬对沈婴婴款款深情以叙。
“夫君错了,这东西我不打算交给夫君。”沈婴婴微微抬了抬下巴,俯视着万俟名扬,“夫君什么时候把那些握在手上的,有关我我兄长的东西都给我,这东西我就什么时候给你。”
“婴婴,是什么改变了你?!”万俟名扬怒喝。
他喝完,几乎是立刻就瞪向了李照。
不作他想,一定是这个张狂的女人。可惜,可惜有司空先生在,李照杀不了自己,可自己同样杀不了她!可恨,可恨至极!
“夫君错了,是夫君改变了我,是夫君让我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现在,我只是做回了自己罢了。”沈婴婴一手握着虎符,一手提着裙摆,走到了万俟名扬脸跟前。
一旁司空先生握着剑的手腕一横,伺机而动。
沈婴婴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她只是走近了万俟名扬,然后在他面前把虎符给拿了出来。
“婴婴,可以,我可以把那些你要的给你。”万俟名扬眼中有着极为克制的热切。
“小照,该走了。”屋檐上,薛怀喊道。
竹逸阁不远处的入山口已经出现了训练有素的军队排头兵,看着装,像是洪州王的人马。
秦艽敛眸,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万俟名扬身后是天子。
但他更不信万俟名扬会与洪州王联手。
不,更准确一点来说,如果万俟名扬和洪州王联手,便是在端朝文人面前只降身份。
“司空先生,留下他们,你若能留下他们,我便放你孙儿自由!”万俟名扬侧头大吼一声,声嘶力竭。
声音一落,司空先生就动了。
沈婴婴却是登时眼眸一厉,在司空先生转身的同时,翻袖一个斜跨到了他身后,她俯身单手扣在了他的脖子上,指尖有寒光一闪。
“让他们走,否则,我会杀了你。”沈婴婴在万俟名扬的耳边说道。
“沈婴婴你疯了?!!”万俟名扬惊怒交加,却在感觉到喉头冰凉之后,一动也不敢动了。
一侧的万俟晔早就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惊掉三魂吓走气魄,眼下半死不活地歪在了万俟名扬的身边。
沈婴婴冷笑一声,手中细刀深入到了万俟名扬皮肉之中。
“夫君是不信我会下手,还是不信我敢下手?”她轻声问道。
刺痛感在万俟名扬的脖子上传来,他感觉得到鲜血在一点点往下淌,背脊也因此而绷直了些。
“司空先生,烦请回来。”他不敢乱动,便僵着脖子平调说道。
李照哐啷一声甩了瓷瓶,袖手跟上了前头薛怀等人的步调,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婴婴,两人相视一笑。
等到人走远了,沈婴婴才翻手一划,将万俟名扬身上的绳子给划开。
司空先生抱剑回身,看着万俟名扬,难得地开口说了八个字。
“万俟谷主,玩火必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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