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福源楼。
阮素素和李照带着万俟名扬的手令进了楼,两人一个去正房,一个去书房,分头行动。
福源楼里还有一个仵作和万俟名扬的长子——万俟晔。
万俟晔是个十分俊朗的少年,但此时此刻,万俟晔脸上有的只有自责和痛苦。
他在午时三刻左右,将老祖宗送回福源楼,却没留下来照看他,而是和朋友一道下山去玩乐去了。这一去,便是酣歌恒舞,直至天明。
再一上山,便惊闻噩耗。
万俟晔不禁想,若自己留下来陪着老祖宗,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了?
但父亲和母亲都没有责怪他,只说这是无法避免的惨痛,眼下紧要的并不是责备自己人,而是要找出凶手。
他蹲坐在正房一角,正悲从中来——
李照进门转身和他打了个照面,惊得连连后退,撞在身后大方桌上。
大方桌后头是个不起眼的小坎,李照这么一个重心不稳,撞翻大方桌后,张牙舞爪没抓着东西,直接连人带桌子摔了个底朝天。
砰!
巨响之下,她摔得不轻,万俟晔吓得不轻。
吓得不轻的万俟晔赶忙起身,抹了一把脸之后,要过来扶她,嘴里还叨叨着:“你,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李照坐在底朝天的大方桌里艰难地伸手去够桌子腿,想要借此爬起来。
她动了动,先是觉得屁股底下硌得慌,再一挪,便觉得屁股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刺痛不已。
“?”
带着一丝疑惑,她伸手到屁股底下一摸。
嗬!
摸出了一个青色的棉布包来。
布包缝得缜密,但架不住里头是银针,就见那么几根银针探出了头,尖端泛着莹莹绿光。
最要命的是,其中一根的绿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点点红色。
“这……这是……从哪儿发……发现的。”万俟晔人都吓傻了,指着李照手里的布包哆嗦了一句不成型的话出来。
李照一手拿着布包,一手捂着屁股,只觉得气血在一瞬间往头上涌。
她这前脚解了身上的毒,后脚又遭殃了?
“照娘!”书房那头听到动静的阮素素飞奔了进来。
“阮姐姐,我怕是又中毒了。”李照举着那布包,有气无力地嚎了一嗓子,晕了过去。
要不说,李照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等阮素素把人抱走,万俟晔去查看那大方桌时,才发现是因为她坐塌了这大方桌底下的暗格,这才把那布包给坐了出来。
得知是这么回事之后,守在床边的阮素素有些哭笑不得,又内心悲怆,看向李照的目光怜爱不已。
“回阮姑娘。眼下这位姑娘虽然已经身中剧毒,但并未毒发。这晕倒……应该是气急攻心所致,无须忧虑。”大夫把了脉之后,朝阮素素宽慰道。
大夫说完转身朝一旁的沈婴婴和万俟晔一礼,佝偻着背出去了。这毒他作为普通大夫是束手无策,所以留下也没有什么用处。
“阮姑娘,莫慌,我早在晨时就已经通知了清风谷,他们会派离得最近的弟子赶过来,也许……赶得上。”沈婴婴拍了拍自己掌心的万俟晔的手,抬眸对阮素素说道。
这事发生在平南谷里,又是因为自己的儿子酿成,沈婴婴作为主事夫人,自然是内疚不已。
只是,她这话说得毫无底气。
若这毒和万俟仁泽所中的毒是一样的,那么毒发的时间不过三个时辰,而清风谷到平南谷最少也需要十五日。即便是恰巧有清风谷弟子在会州附近,也得是那百里霜的内门弟子,才算得上有那么几分把握。
但又怎么可能这么恰好?
百里霜拢共六个内门弟子,辛夷元胡留在清风谷里,白商陆在如意客栈,亚乎奴眼下已经进京为安阳王妃治病,剩下的忍冬和秦艽都是行踪不定的主,根本无从循迹。
阮素素内心焦虑,却又不敢声张。
若是传回兰苑,叫老大他们得知了,只怕又是一个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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