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赎 (2-1)

林特缩在自己的大衣内，此时的他多么向往热情似火的暖炉。

外面呼啸而来的寒风拍打在车前玻璃上，他只好将煤油灯的调节旋钮开大一些，那微弱的火苗便迅速腾起，照亮了驾驶室的小小角落。

“天使号探索任务，耗时六小时。参与人员三十七人，主要负责人林特。发现大量煤炭，具体数量无法衡量，为不祥。预计一周左右满负载燃料使用量。发现大量珍贵品和财宝，只取其三分之一。罐头及其副食总计十七箱...”

他在日志上的水笔停顿了一下。

“另发现一名幸存者，为一名十八岁的年轻女性。”

能够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下找到幸存者已经是奇迹，林特用自己的身体和火炉给这位少女升温后，她被裹着大衣，迅速送回到了蒸汽机车内。

随行医生说她只是有点低温症，静养一阵就好。

孩子们好奇地透过车门的舷窗，想要看到这位漂亮姐姐的身影，林特踩着铁板来到的时候，这些顽童就嬉笑着散去了。

林特打开门，才发现这个坐在硬板床上的少女已经醒了。

医疗室的墙面有一面镜子，透过这面镜子，少女的容貌被清晰地刻印在上面，就像林特第一次遇见她的那样，一副静止的蒙娜丽莎。

此刻她的眼睛最为光彩夺目，蓝色的瞳孔释放出慵懒的神情，像一只小猫。

“请坐。”她用细弱的语音说道。

当林特坐下，自顾自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望向那个小小的舷窗，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道：“还有多少人活了下来？”

“就你一个人。”

“是么，先生，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她双手紧握在一起。

“叫我林特就好。”

“我现在在哪？”

“去往北极的蒸汽机车上。”

少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看到林特认真严肃的脸颊又堪堪打住，露出歉意的微笑，“只是很感兴趣罢了，我一开始的目的地其实是波士顿，才搭乘了天使号的便车。”

“那么...你知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周围是什么情况么？”方云询问道。

少女的笑容消失，平淡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你附近都是尸体，而是这些尸体，是围绕着你死去的。”

“我完全不记得登船之后的事情了。”少女摇摇头，“我天生都有这样的毛病，医生曾经告诉我，这是失忆症，一旦遭到重大挫折或者伤害后，我很快就会遗忘这段记忆，所以请您原谅我。”

她随即直视林特的双眼，轻启红唇。

“说起来可笑，我是一个很脆弱的女孩，林特先生，我想得到保护实在是一个奢望的请求，不是么？”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叫我洛璃。”

她柔弱的眼神中释放出善意，让林特陷入了短暂的错觉中，眼前这位可怜的女孩看上去那么温柔和纯粹，自己的怀疑好像是无的放矢。

“你难道还在思考的么？林特先生，在我看来...”她身体稍稍前倾，头发也就垂直向下，如同瀑布。

“你，让我很安心。”

洛璃的眼睛依然清澈见底，她的面部如此柔和，微笑起来也是如此亲切。

不，眼前的少女很不对劲，林特心里想道。

“怎么了，林特队长？”洛璃改换了自己的口吻，“那么，我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什么都不做，你现在休息。”林特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是么？”

舱门被紧紧关上，林特感觉到了外面所飘来的寒冷空气。

洛璃给他的感觉既不是厌恶，也不是仇恨。是另外的一种庞大的力量，与他的世界截然相反。

究竟是什么呢？

抱着这样的疑问，钟表的齿轮还在飞快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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