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屋此刻并不安静,但压抑得让人发闷。
苏归带着七娘,缩在一角。
后者的伤口再度迸裂后,已经痛得昏厥过去。
甲士的哭喊很快消止,但他仍跪着,额头抵在地上。
“是谁?”
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平静,仿佛没有掺杂感情。
但苏归很清楚,如狂焰般灼人的怒气只是被暂时遮掩,此刻若是杀害将军的凶手出现,这家伙一定会生撕了那厮。
他赶紧答道: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害的将军,七娘在晔州西郊发现将军时,他已经面容大毁,濒死了。但是在这之前,更西边的位置,有一伙混进了修士的马匪截杀了一队官兵……”
还未言尽,被甲士打断道:
“什么样的官兵?”
“这……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七娘只说是一队步卒,有四十人……”
甲士一拳砸在地上,竟是将床边的上榻石崩得粉碎。
他一时神智恍惚,呢喃着什么,随后又咬牙不甘心地问道:
“他们如何了?!”
苏归没有直接回答,只谈道:
“……那马匪……有逾三百人。”
甲士闻言不语,又向着床上的尸体磕了三个头,直起身,面向被刀钉死在地上的龚秋衍。
乌甲隐泛寒光。
龚秋衍有生机灵气修复,尽管血流不止,自还是未死的,他见甲士携怒而来,当即叫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这次来只是听闻师兄在此地抓捕一个自西疆来的信使,前来探探消息!白将军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悬铃山?”
甲士沉声问道。
龚秋衍心中有所感悟,但宗门出生的他,自然是不可能想到诸如再魏巍的山岩也有崩裂掉落的一天。
悬铃山永远都是悬铃山,就像太阳永远都在一样。
所以他只道是甲士顾忌山门势力,给双方寻台阶下,顿时硬气道:
“正是!”
这既想是思维惯性,也可以说他们是骄矜惯了。
“你师兄要抓我们的信使?”
甲士声音不变,但龚秋衍察觉到了不对劲,支吾不语。
“回话。”
说着,甲士一脚踩向年轻修士的另一只膝盖。
令人齿酸的啪嗒声再次响起,甚至更脆。
龚秋衍吃痛至极,苦不能耐,痛嚎着呼喝道:
“我只知道要抓的信使身上该有被唤作‘悬刀’的信物!而且……这是我师兄做的事……”
听到“悬刀”一词时,苏归明显看到甲士浑身颤了一下,同时他也知道了问题到底出在了哪。
为什么白将军变成了信使……不对!问题是,为什么信使变成了白将军!什么样的消息竟然机要到需要他亲自护送?!
甲士听到龚秋衍的话,点头,随后半蹲下去,轻轻道:
“悬铃山是吧。”
龚秋衍已经逐渐浑浊的眸子,倒映出甲士的鞋底,由高到低,转瞬间由小变大。
骨裂声,浆体骤然受力的黏滞闷响,随后是四溅的秽物。
就像是一个被一脚踩爆的西瓜,红瓤泻了一地。
他没有等来以往惯常的妥协,也没有遇上非我所为当得一赦的道理。
甲士自一滩腌臜中抬起脚,在华贵青衫上将鞋底蹭干净,然后取回刀,极仔细地擦拭。
这时苏归才明白了他腰间两指大小的红绸用处。
被洗得发白的红绸,拭去了刀身的猩红血迹,重新变得鲜亮。
妖冶,艳红欲滴。
苏归使劲吞咽一下,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
卧槽!这家伙死在自己家里了!
俗话说,打跑小的来大的,打跑大的来老的。
虽然自己什么都没干,但那劳什子悬铃山知道自己的弟子死在这,恐怕是不会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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