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立之人,周身微微泛光,阴寒气息散逸。
魂魄。
和白庆之当时的状态像极了,苏归只一眼便认出来。
他瞟了一眼身旁的牛老三,后者并未转头,该是没觉得异常,只全身微颤,似乎是觉得有些寒冷。
也是,七娘修得人身都看不见魂魄,凡人就更不可能见着了。
阴气浓厚,狱瞳愈发适润。
那魂魄作的是寻常妇人打扮,灰衣,长发梳起盘在头顶,但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而脖子上那颗脑袋,竟像个海胆,或者说像个蜷缩起来的刺猬。
密集的细刺,从她双目口鼻,耳朵,乃至骨头交合的缝隙处伸出。万刺扎出,直让她皮开肉绽,殷红夹着粉白色粘稠浆液流出。
苏归轻咳一声,只觉得胃里不舒服。
阴气浓郁,狱瞳的视力被增强,他看得太过清楚了,心中恶心不已。
那是木刺。
刺上还包着暗灰色的粗糙树皮,同样散发一种奇怪的气息。
他很快便明白,她头上那些,是槐树的枝条!
槐者,木之鬼也。
因其散发出的气息,与阴气相似,常被视为招魂引鬼的树种,虽然如此,但酷暑时分,到槐树下乘凉的人倒也不少。
苏归心中咯噔一下,他回想起前日牛老三所说的,弟媳死之前的晚上,突然说自己头痛。
都特么这样了,那脑袋能不痛吗?
如此看来,这女人的死恐怕不简单,这不是凡人手段,必然又牵扯到别的什么妖物鬼怪。
家里白将军吊在顶上都快到头七了,自己都还没能琢磨出把他送出城的办法,这事还是不掺和的好。
想罢,他只当作什么也没发现,自顾自的往前走。
然而,在经过她身边时,不知是不是狱瞳干枯太久,竟是吸走了魂魄身上的大半阴气。
苏归一时只觉得视力大增,然后……
原本面朝着门帘的魂魄瞬间转向,跟在了他的身后。
“嘶,我去,这也太舒服了。”
苏归小声嘟哝着,趁着走到饭庄门口,周围没人,揉了揉眼睛。
这种清爽细腻的感觉,就像是双目干涩时,突然滴入了混着柔性草药的眼药剂,润!
“等等,不对啊!”
他意识到了问题:来的时候,阴气可远远没有扩散到门口,甚至被偏屋那块门帘给挡住大半。
那现在狱瞳吸的是从哪来的?
于是他立即转头,看到了并不熟悉但印象深刻的脸……或者说刺球。
女人的现在一只手还掐着脖子,另一只手却是向他抓来。
尼玛!
苏归瞅到她还沾着猩红血迹的尖指甲,拔腿就跑,同时大喊道:
“你不要过来啊!”
对门的一家饭馆。
“那不是苏瞎子吗。”
小二正捧着碗,边吃边往外瞧。雨天,实在是没什么客人。
“嚯!原来瞎子不拄棍能跑这么快!”
……
西街北头到棺材铺的距离,说长也不长,说短也着实不短。
棺材铺,前堂。
苏归半蹲着,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衣服下摆被溅起来的泥水打湿了。
“你怎的了?”
躲在内屋的七娘竭力压低声音,但仍忍不住惊呼道。
他没回话,只回头,看着停在门口,畏畏缩缩却不敢进来的女人魂魄。
“我真的服了,这什么鬼!怎么什么屁事都能被我撞上?!”
苏归不禁骂道。
“究竟是何事!莫非是那俩修士又来了?”
七娘急道。
他确认魂魄没有进门的意思,这才三步一回头地往内屋走。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显露出四倍的焦躁。
她上下打量着他,还绕了一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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