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彦失声:“他……,是季先生救的你,这么多年,咱们都是得他照顾……”
颜若依语声飘乎,“离火王族世受火毒之苦,他本是替我族培植白水莲,以解焰碱之毒,谁知,白水莲出世,却伴生七星醉月……
是生是死,只在一念之差。咱们当年晚到三日,花期已过,师父以仅剩的半片白水莲救活我……
的确,若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我。”
每年五月初六余毒复发,她就要重历一次石化,二十年一次的花期,她已经历过十九次。
每一次她都在想,到底当年将七星醉月带出烂柯山,投在擎空崖的人是谁?
那个始作俑者,又该是谁?
如今她才知,或许这一切,与离火族世代守护的妖皇葬地有关。
巧薇煎好药,颜若依亲自喂杜彦服下,寸心草的毒性解去,杜彦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小姐,老奴当年想着,不论是皇帝还是天虎大元帅,都不是我们可以对抗的,因此才与柳希元做了交易,或许将来可借柳家之力……
老奴错了,从今往后,我还是只听小姐一个人的。”
颜若依叹了一声,安慰他道:“杜叔,当日若非有你,我早已化作崖上一块火岩,以后这些事都有我,你且安心静养。”
再嘱咐岑娘一番,回到外间,正听景玉楼说起棋圣:
“先父早年,曾视季先生为良师益友,毕生受其指点颇多,开办义善堂,及至后来助陛下夺位、南疆战事,都曾有他出谋划策。
先父曾评此人胸罗万象,眉目山河。
仙长也知,南澹四圣广开门庭,知交遍天下,恐非我一个晚辈所能评价。”
顾明澄默不作声,想来连慕哲师兄,和柳家也是自季舒玄处得到启发,才得知南明谷,别说景玉楼,就是他自己见了这人,恐也得甘居其下。
景玉楼引妻子与顾明澄见礼,“烂柯山门徒三千,我夫妻二人皆曾拜在季先生门下,与他有师徒之谊,我妻若依更曾受其大恩。”
颜若依敛衽一礼,“见过仙长。”
顾明澄对她,比对着景玉楼时客气得多,含笑拱了拱手。
“不过顾仙长……”
景玉楼语气带点古怪接着道:
“上回给你去信,我以为已算表明心迹了,怎么……,难道那批蓝玉苗,仙长没得手?”
顾明澄神情一滞,好么,原来跟这儿等着我呢,他咳了一声,准备给他们爆个猛料:
“还有一事,大司典最近在研究那篇祭文,有一事你等须得留心,迴春祭若要开启南明谷,九具蛰尸仍只是副祭……”
他看看在座的两个离火遗族,“太子和王妃,还有皇后,你们三位,才是最终的主祭品。”
内室中,杜彦听到这句话,虽是诛心令已解,仍是如受剜心之痛,悔恨交加。…
顾明澄等了半晌,没等来几人该有的反应,莫名讶然,“怎么?你们这是……早就知道?”
景玉楼回过神来,瞧了太子一眼,把他的话搬来借用,“啊,你这一说,咱们不就知道了。”
这话糊弄不了顾明澄,目光在他和太子身上来回瞟,心头正在掂量:
从这几日的进展看,景玉楼得到的线索,其实都是幕后之人安排好的,他则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还险些把自己栽进去。
反倒是太子,不声不响拿到宇文虎销毁血池的明证,这还是人家独闯乞丐窝,把他们那夜漏掉的线索给补全乎的。
以及从书中就推断出南明谷的存在,还有真正的主祭品,这思路大概他也早有了。
路上温莹和他稍微提了几句,受寻香蛊指引查到东宫的事。
景玉楼与棋圣的纠葛,看起来有些嫌疑,但种种迹象表明,太子其人颇有些深藏不露。
这案子到了此时,层层真相已被揭开,清晰浮出水面,顾明澄却分明看到,水面之下仍藏着无数激流暗涌,是他也无法触及和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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