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望乡楼的主人来自南疆厌鬼族,因这一族有个织梦的独门天赋,以秘法培植出的魇草,掺进助眠的香料里,能让人在梦中看见心底最怀念的人物景致。
来的都是无亲无故之人,独自睡在漆黑冰冷的石洞里,像躺进不见光的坟墓。
伴着香头一点微弱的亮芒,沉入梦境,借助缭绕的一丝灰烬余温,与死去的亲人在梦中欢聚。
小圆儿和修辛此时已到丙字楼,她口中说道:
“因此说,这三个人可能都是望乡楼的常客,和舂米街、姻缘树那边一样,这些地方表面看着寻常,内里互通有无,寻活计、搓合嫁娶,实际都有人在背后操纵主持。
按孟氏的说法,香芝是自愿喝下那碗水死的,马三是否被人强迫还不好说,却是因附影术,血肉枯竭而死,想必也是早知会有此下场。
他们两人若是祭主从望乡楼找来的……”
两层高的小楼,修辛顺着柱子“噌噌”两下就爬上去,小圆儿跟在后面飘。
二楼的暖阁被离情带来的侍女临时布置一番,也显出些彩凤轩的奢靡堂皇,重重帘幔之后,隐约可见女子侧卧榻上,被层层轻纱和袅袅香雾,勾勒出娇柔玲珑的身影。
“这个时辰了,她还没起?比我都懒……”
小圆儿嘀咕一声,想到六爷对这女子的各种猜疑,并未贸然上前,随后猛然一个激灵,调头朝天牢跑。
“糟了,张诚……”
谢安和景玉楼一番较量结束,原本微妙的持衡局面被打破,暂时捏住宇文虎的把柄,谢相这边略处下风。
景玉楼趁机把靖安台大都督扫出大理寺,打发走这两人,和太子匆匆往天牢去。
牢门上符咒完好无损,张诚依旧保持小圆儿他们来时的侧卧,神态安详,唇边尤带一丝笑容,在已然僵硬的脸上,显得古怪诡异。
枭听小圆儿三言两语说完望乡楼,以及离情刚才燃香而眠,朝景玉楼打了个眼色,目光所及正是丙字楼。
景玉楼心头忿忿,要说凶手昨夜趁机潜进天牢行事,尚算还有一丝忌惮。
今日光天化日之下,大理寺这么多人,两位主官,还有靖安台都督都在场,竟也能神不知鬼不觉下手,这就太过匪夷所思。
难不成宇文虎是来施调虎离山的?
不过张诚的牵涉虽广,线索其实景玉楼都差不多清楚了,因此才不急着审,幕后之人杀他并非为急着灭口
这才是堂而皇之的当面叫嚣。
他看一眼地上的尸体,转头吩咐茗心,“回府接王妃来,让她瞧瞧死因。”
一旁的仵作徐则听了讶然,“王爷,这种腌臜事,小的来就成,王妃她……”
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景玉楼和他熟络,笑着怼回去,“她比你强,不信你待会儿瞧好的。”
好似他老婆会验尸,多稀罕显能耐似的。
徐则笑了,“那是,王妃的医术,小的甘拜下风。”
“走,去客院。”
景玉楼招呼太子一声,大步在前,远远看见客院的时候,立定轻唤一声:“扶风。”
一个人影一闪到了近前,除了枭早就神识察知,其他人竟不知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大理寺的人都知道,扶风是王爷的暗卫,行迹向来隐秘。
景玉楼附在扶风耳畔,声音低不可闻交待两句,后者略迟疑一瞬,随即点了个头,转身就走,身形格外飘乎,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到丙字楼时,离情已坐在一楼小厅里,正在用膳。
昨日比她早到半日的彩凤轩管事阑姑,三十有余,徐娘风韵尤存,最是精明且能说会道,堆了一脸的笑拦在厅外:
“王爷,哟,这是太子殿下……”
她殷切拂了一礼,“我们家姑娘正用药呢,这药是柳大人从湘南郡专门让人送过来的,晨起睡前各一顿,服药前后一个时辰,最忌扰神,这……,要不二位殿下稍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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