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澄回到井木塔,意料之中的白眼没少挨。
南七宿这边,出动督邪查出末等青光的,上一回还要追溯到好几十年前。
一时间,塔监司众执事纷纷围观。
苍、黄两门都是筑道初期,靠功勋晋升。
黄门中,寿数超过三百岁以上,无缘筑道中期,进不了地门的是大多数,但要是连苍门也升不上去,那多半便是能力有限或人品不行。
这类“前黄门仙”,就会被派到塔监司管内务,名为养老。
这些人当年出塔办差水平太差,如今再有个最多百八十年就该入土了,个个眼高手低,心有怨忿,最爱看这种新人搞砸差事的笑话。
顾明澄留了个心眼,述职文表中没提迴春祭的事,这边由执事递上去给长老会审核,最快也得三日。
他破天荒走后门,偷偷去找了大司典,只待查实,同属长老会的大司典,有权早些启动审核,到时分派功劳和任务,还能多关照点他。
大司典南宫真,早年曾受过老师的恩惠,顾明澄一直没舍得用这份人情,这回觉得是个该把握的时机。
他庆幸多长的这个心眼,迴春祭这东西,以大司典之博学,竟都没听过。
拿着那本六百年前的楚州志,南宫真老眼精亮,“这书拓一本给老夫吧,这么旧的史籍,现在可难寻得紧。”
镇妖塔的典籍楼里,越是古旧的东西封禁得越是严密,有种趋势是,每过一百年,便把年代最久的那一百年彻底封闭,倒像是一步步抹杀历史的迹象。
这些事,凡是够资格知道的,多少有点心知肚明,却没人提。
现如今想找神魔大战之前的资料,没有长老会的联名朱批,大司典本人也不能随意查阅。
他只对州志感兴趣,让顾明澄有些急不可耐,满口应承:“下回我去临阳,给您老把整套都拓回来……”
“真的……”
“不过您得先帮我查这迴春祭……”
“行行,老夫晓得。”
南宫真慢悠悠摇头,“阿溯,你比我也小不了十几岁,别以为长得年轻,就装自个儿是少年人,这么沉不住气,难怪你老师当年瞧不上你。”
“得,瞧不上瞧不上吧。”
顾明澄依着他,点头不迭,又套了句近乎,“这回在临阳城,遇见你家弟子的徒弟,学女医的。”
“哦,你说玖丫头……”
南宫真一听又来了精神,老头儿很照顾族人,“她是这一辈中最有天赋的,肯吃苦,不愿在齐宫享福,倒愿意在外面风餐露宿,就为寻医问药……”
他说到这儿,压低了嗓子,“你遇到的人,不会是南澹那边的吧?”
顾明澄心里咯噔一下,也低了声音笑道:“怎么,您家里还出离经叛道的小辈?”
“没有,哪儿的话,她那是遍访学问,读万卷书不如行……”
他刹住唠叨,摆摆手,“哪还是丫头,年纪大了,能医不自医,这十来年身子骨也不好了,好像是在尚秀局里授学,哦,你遇见的是个宫女?”
“没猜对……”顾明澄挑眉朝他笑的得意,“是个王妃。”
南宫真讶然斜觑他一眼,“那定是个有故事的女子。”
“唔,那夫妻俩,都像有故事的人。”
顾明澄若有所思答这么一句,又紧着催促叮嘱,这才走了。
有了他这番暗箱操作,只在第二日午后,往魔渊的一队人刚回,慕哲做为长老会骨干,就被匆匆请去议事楼。
谢逸平一打听才知,那个被他弃了瞧不上眼的净尘礼任务,貌似出了大状况。
这次去魔渊收获甚微,几百人几乎把万枯山的地皮刮了一遍,竟也没能寻出几只像样的妖兽。
连一只百年以上的都没打着。
他其实还是有点后悔,早知就去临阳城了,好歹持礼也有几十颗紫灵,再说谢家人肯定会趁机,给他多备几倍的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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