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枭身上的凛然杀机已消退暗伏,他状若沉思,跟顾明澄想得是一件事,喃喃道:
“到底是谁……”
见他这般拧眉苦想,小圆儿蓦地眼睛一亮,“我知道,我知道谁是幕后之人,我昨晚看见了。”
“嗯?”
魔头抬起眼来,神色已又回复温和淡然,好声好气问她:“这你也瞧见了?是谁?”
“是……”小圆儿舌头打了个结,随后迅速捋直了,“当时有个黑衣人从颜小姐的院里出来,后来……,后来去过相府!”
她此时已能断定,昨夜她曾跟丢了一段的黑衣人,定是进了相府又出来。
“我师父在台上说得一点都没错,就是他们贼喊捉贼,那黄门仙倒把罪扣在我师父头上!”
“去过?后来人到哪了?”
“后来……,跟,跟丢啦……”
她再次张口结舌,然而脑子却转得飞快,将她那夜所遇前后细想一通,有些还跟老和尚交待过的,整个过了一遍,眼前豁然开朗。
整个临阳城,若说消息灵通,她一贯认为,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诚然,就她这么个隐身人,这名头恐怕本也没人和她抢。
“总之我知道,定是谢相,还有贵妃,一定错不了,我还知道别的证据,绝对确凿无疑。”
就见魔头眼露疑惑,像是不信她,“什么证据?”
“这,呵……”
小圆儿缩了缩脖子,笑得反倒硬气了,“这可不能一下把底全给你交干净呗……”
怎么也得留一手保命。
魔头目光转冷,她赶忙又毛遂自荐:
“我还知道很多事的,这临阳城里,各路小道消息都有,我有大才,可堪大用!”
她满脸诚挚向他保证。
魔头仍是摇头,“谢安……,不像!井木塔主是他谢家老祖,他想夺东宫,没必要行邪祭这步险棋。”
他的想法合乎常理,看起来更有点像装模作样。
小圆儿一时也没法跟他解释清楚,她的眼亮晶晶的,“那也未必,人心隔肚皮,你初来乍到,怎知没有别的原因?”
枭哑然失笑,这时候了倒还不忘探他的底,仍想用那句“孤是太子,尘镜为证”的话糊弄过去,话到嘴边,又默认般的住了口。
就这么让她误会自己是天魔祭召来的也好,这件事眼下变得有些扑朔迷离,有他在前顶这一道,她便能藏得更深些。
他继续追问:“你手上的证据……,真能证明行祭之人就是谢安?若这证据拿到顾明澄面前,也能用?”
这下小圆儿反倒有些摸不清他,小心翼翼探问:
“你是这天魔祭召来的,便是应契的契主,怎会不知何人召的你?莫非是……,你能力太弱……,感应不到?”
上古邪祭的那一套她只知道个大概,无非是行祭之人奉献祭品,召来魔头为己所用,哪有应契而来的魔,好像没人要一样,反倒主动满世界的找祭主?
魔头和气的笑容里,带了一丝看着很像那么回事的抱怨,“啊……,可不就是为了帮你,导致神识虚耗,这才感应不到嘛。”
顺杠儿爬使得够娴熟啊,骗鬼呢!
小圆儿这下更不信了,到底这魔头什么来历?靠不靠谱啊。
两人各自揣着些心思,都不肯吐露真言,谁也信不过谁。
小圆儿挺沮丧的,过去老和尚被她哄得团团转,临到头也是还藏着好些秘密没告诉她。
眼前这位,也是一个德行。
魔头无言,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朝殿外走去,“趁这功夫,随孤去调整宫禁铭文。”
小圆儿跟着他,走得跌跌撞撞,从之前被他从蛋里拎出来甩那一下,她已再次发现个新状况。
——这魔头竟能触碰她的妖灵身。
此刻她没再冒失,这人肯定与自己的来历,有着某些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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