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一举动太过让人吃惊,景琛一向待人谦和,这是说得好听的,难听点,就叫怯懦。
他虽坐拥东宫,平日里却从不和三皇子相争,凡事讲究忍字当头。
因此,景玦虽在名份上矮一头,却着实从不将太子放在眼里。
他竟敢走在自己前面!
景玉楼在旁也略觉诧异,太子一向体质孱弱,适才这一步抢先,身手轻灵矫捷,远胜常人。
这位楚辰王年纪虽轻,却有南黎王族修为第一之称,现有的王室宗亲中,唯有他已修至灵动中期,灵骨炼至大成,这般年纪,乃是当之无愧的绝顶天资。
景玦性子虽跋扈了些,修行倒也尚算刻苦,如今九窍刚通,还未能炼骨。
至于太子,虽说灵窍已开,却也与不开无异……
景玉楼遥遥注视太子的背影,双眼微眯,短短几息功夫,他已步履轻盈登至阶顶,这完全不该是他那样身体所能办到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明亮,太子,竟还藏了一手。
景玦提一口气,只追出两步,竟见那人已然登顶,顿时气极,几步冲上去就要喝骂,抬眼看见满台的人,这才记起礼法来,暴怒的情绪强行忍住,总算未再造次。
便听到太子心平气和,又理直气壮的训斥,“人之有礼,方能为人。孤是储君,三哥不执半臣之礼,已是不敬,典礼庄严之地,不顾礼度,言行狂妄,按律……”
他侃侃而言,声音不急不徐,听起来,仿如珠落玉盘,清泉淙淙,有种浑然天成的韵味,却突然戛然而止。
他侧头想了一下,忽而露出个好似释然的笑,这一笑,微阖的眼角处,长睫带出一份既从容不迫,又轻蔑讥讽的冷然,语声温和,问一旁刚赶上来的东宫内监总管:
“贾平,按律当如何?”
贾平抹一把冷热交叠的汗水,舌头打了个结,立在当场。
太子一向谨守礼法,他跟在身边,自然也熟知南黎律法,但此刻三皇子一脸要杀人的表情死盯着太子爷,他一个字也不敢说。
景玦已经惊呆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太子。
那个满身迂腐,憋屈到额角青筋直冒,也弊不出一个屁来的景琛,何时敢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用这样不可一世的眼神看自己?
这个景琛一定是假的,要不就是他撞邪了。
“你,你……”
他张口结舌才吐出两个字,被太子打断,“你什么你?圣驾在上,难道你还想殿前失仪?不成体统!”
他语气依旧温和,唇边眼角的笑容得体得刚刚好,眼神却淡漠如霜,不再理会景玦,向驾前踱步行去。
脚步应合礼乐的奏响,如行云流水般优雅,走过痛哭流涕的三个老臣身旁时,全然目不斜视,上前向帝后躬身行礼毕,至皇帝下首,铺就明黄锦垫的椅上就坐。
在场的朝中官员,乃至上方的帝后及贵妃,都觉得今天的太子有些不一样,但他平日也是这般谨守礼数,半步不错的。
似乎……,只是更多了一份从容淡定的气度,那一点点冰霜样的冷漠,反而更衬托出高贵无可比拟的天人之姿。
执礼的姿态典雅简洁,有种古礼才有的意韵。
须知这样冷傲雅洁之姿,在大齐皇都正是最流行的贵族风尚,近些年自然也传到了南黎,但即使礼部尚书蔡大学士亲自出马,恐怕也做不出如此端庄的古礼。
随后到来的楚辰王和景玦,已被台上的乱相惊住,只顾草草向上一礼,景玉楼搀住颜致远,浓眉紧锁:
“岳丈,还请节哀……”
修乙坐在太子身后的席位上,看样子他们这一片都是皇后请来的观礼嘉宾,小圆儿听到台上的声音,眨着眼想了半晌,记起来——
上一任楚辰王是皇帝胞兄,据说甚是手足情深,奈何英年早逝,这才早早由景玉楼袭了王爵,极受皇帝重用,几乎将这亲侄当半个儿子相待。
景玉楼年前刚成亲,娶的正是颜致远的长女,听说是前头正室所出,那位早已过世,如今的颜夫人,是妾室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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