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炀将目光看向胡县尉,道:“胡县尉出身军旅,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吧,当知攻守之道,并非一成不变。贼兵远道而来,路途劳累,来不及整顿便展开攻城,县尉以逸待劳,却只知道一味死守。据我所知,双方兵力差距并不大,为何不伺机主动出击,削弱敌人?”
胡县尉见魏都尉把矛头指向自己,不卑不亢的说道:“非是我不出击,这伙贼寇,实在是不同寻常,他们的武器装备比县卒精良太多,许多士卒还装备了飞芒矢,士气纪律更是没法比,贸然出击,无异于驱羊入虎口。”
魏炀甩手道:“非也,兵法云,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县尉自开战之初便将自己置于不可胜者,又怎么会有半点可胜之机呢。此是其一,其二,县尉既守,便要守的坚决,杜绝萧墙之患,不给敌人偷袭的机会,适才我已经了解了此战经过,可见县尉的部署遗漏尚多啊。”
胡县尉被说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他出身不低,大父和父亲都曾入选成为魏武卒,自己也是年少从军,算的上军旅世家,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在军队摸爬滚打多年,却仍然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尉,有时候想想委实觉得憋屈,他也知道自己的缺点,关键时候缺少谋断,是以总是升不上去,如今被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长官否定斥责,更感到羞愧,但他心里却是不服,他坚信自己是有优点的。而且他的优点别人无法企及。
胡县尉低沉着头,缄默不语。魏炀见他似乎不服,又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你可知道,你这么多年,战功立了不少,为何总是升不上去,便是你这脾气,太倔了,永远不懂得听取正确意见,当屯长和当将军是不一样的。”
胡县尉见他滔滔不绝,只得道:“下吏受教了,以后一定谨遵教诲。”魏炀这才点点头。他又把目光投向萧照,道:“我听说群盗是被一个小吏的疑兵之计吓跑的,想必就是你的杰作吧?”
萧照故意谄媚道:“下吏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能够成功骗过群盗乃是承蒙我王熏天武威。”魏炀听罢,脸色照常,淡淡道:“你不用说这些奉承话,我王固然英明,但若能凭空吓跑群盗,他们又怎会主动来攻击呢,你做为一个狱吏,倒有些急谋,不过此道终非兵道正途,能够成功全凭侥幸,若我是那群盗首领,定然不会上当,因为破绽太多了。”
萧照马屁拍在马蹄上,又见他对自己似夸实贬,很是郁闷,这个长官,未免太难猜测,一通话,把所有人都否定了,难道他自己就有那么完美么,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未敢表露半分,只是低着头唯唯诺诺,再也不敢答应半句。
魏炀训完话,道:“好了,既然贵县事情了结,我也得回郡府向太守复命,这里的事情自会如实禀报,诸位等郡府报文罢。”
四人鱼贯走出县庭,又将魏炀送至城门,两千兵马暂时驻扎在东门一处空旷地上。随即返回。
在回县庭的路上,萧照向胡县尉打听:“这魏都尉是个什么来头,如此大言不惭,好像这世间就他一个明白人似的。”
胡县尉一扫刚刚的阴霾,说道:“说起这魏都尉,可是大有背景,他乃魏国王族子弟,魏惠王时候亡故太子魏申的嫡孙,按血缘是当今魏王的远房族兄。”
萧照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么趾高气昂。”
胡县尉道:“非也,他趾高气昂并非是因为仗着自己王族子弟的身份,恰恰相反,对于自己的出身,他从来不提。他所倚仗的,是自己腹中所学的兵法。”
萧照越听越来了兴趣,说道:“我还以为又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没想到还深谙兵法。”
“不仅如此。”胡县尉继续道:“他和我一样,也是自小从军,十五六岁的时候便入选为武卒,不久又升为屯长,因为他是王族子弟,从小就开始修习兵法,军中将军多次要超拔擢升他为中军司马,他却坚辞不受,非要从屯长一级一级做起,不过几年,便一路高升,也是去年才调来方与郡做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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