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尚且稚嫩柔弱的面孔出现一抹勉强的微笑,惶恐的清透。
她本想再说些什么的,可是一触及座上玉冠之人噙笑带毒的风流面孔,刹那所有的话便像枯死了一般,直梗梗地倒插在她喉咙气管里,说不出来,还痛。
“我今日,看了一出好戏。”
那个人淡淡的开口,声音朗然,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捻起桌旁一枝春梅,红的要灼死她惶恐的眼似的。
“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留不住么?”
那卑伏在清冷凝霜的方砖之上的婢女狼狈且惊惶的摇着本就散了鬓发的脑袋,一双素净的手死死地镶入金砖与玉地间的微小缝隙,恍惚间夜里的气流凌厉地啸鸣,金碧绯红的袍子异常妖艳,在她面前却是如冥川一般的倒泄,像杀她的兵器。
她颤然许久惨白无力的唇肉,眼中忽而燃起一簇细小的求生火苗,声音极尽的避免着颤抖:“大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罢!今日那江迟不知发了什么疯,趁着那个少年钻入魏国公府时孤身一人离开了去,属下保证,绝不会有下次!只要、只要那药进了她的体内,一切皆可”
“承诺。”他讥笑道。
忽而一只锦靴轻轻的踏霜而凌空,带着湿冷夜露与几分漫不经心悬在那婢女的发顶。她一时的话又是死在了嘴中,剪水双瞳灰败地洗去了所有光泽。
座上的萧琢缨微笑:“不过就是一个卑劣的奴隶,星深可莫要因为她生这般大的火气啊。”
裴星语淡淡的抬睫,扫视,却是面无表情地向下狠厉碾去。
只听见几声恍若秀竹萌发、风刺长林的细微声响,澄明冷淡的金砖之上缓缓流腻出一地的液体。那面相恍若颠倒天地的人轻轻地浮现一抹快乐的笑影,一只修长冰冷的手暗抚腰际所悬犀角镏子,并不戴着。轻声慢语:“在下并未生气。”
言罢,轻缓地抬脚,徐徐地回身如清风过廊,留下一地碎秋水影。
萧琢缨淡淡的啜了一口冷却的浓茶,眸中讥意嘲弄之色恍若大冰大河般壮阔,坐在座上轻轻抬足,厌恶地踢了踢那具柔软的尸身,冷眼道:“贱人。”
长安十年的七月,就这样在芸芸祸心之中过了去了。
过八月,洛阳城内的人影也是愈发的淡薄稀疏,如临薄雪、路天星般战战兢兢的,只因为当今的大京天子时日已不多。
他像是今年的秋里突然就陷入了最破败的时节,话不再能清晰明朗的字字吐露,连带着榻也不能轻易的下。
这诺大的洛阳城中,部分的神仙是暗喜的,喜是首批的事情即将功德圆满,部分神仙即可原地回昆仑天庭复命了。其余大部分的神仙则还是需要老老实实的扮好自己的角儿,不能生出一点儿天帝诏令里的纰漏,但可以随意的看戏站队,反正命多的很。
魏国公府近日的气云却是惨淡到直可以记入史书,但瑶姬没有那个心思管,府里的其余人更没有。
如今已是八月初,离着那个日子愈发的近迫急促了起来,连带着瑶姬也生了几次不痛不痒的病寒,接连数日都并未有气力去上朝,全凭青女一人在顶着。
洛阳风毒,鬼魅伤人事件又忽而的频发了起来,城内有名有户些的人家近期已经不作打算出自己的宅院儿了。
每每庭院之内的昆仑天风席起耀大,某些神仙便总是疑惑起这风中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到底是何处传来,又是为何能够一直这般的长久的。
江迟最近很安静,江宴也很安静。
自从那夜被江迟刺了,江宴便好似也染了风寒,攻心了,迟迟的不能好转,连自己的庭院也不曾踏出一步。管玉儿倒是心火攻喉烧的双眼红彤彤的,连去找了青女数次,但每每青女去时,总是会被西院日渐趋多的侍卫、神兵的队伍骇了个一大跳,去问瑶姬,瑶姬却也不答,只是兀自淡淡的食药望天,魏国公府一派的安详。
每天的天都很蓝很灿烂,江迟看的很满足,也不爱闹腾了,就在自己的院儿里安静如鸡的侍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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