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杳期仰首,淡漠抬了抬清冷眼睫,绽出个讽刺的微笑来。
她一只手遏着那帝姬的颈,将她稍稍带离琉璃丹石的地面,与那些残骸分离了些。
“我不杀你。但我要你记住,当年你的父皇亲砸开云寺佛陀宝像,扣押生佛与信徒的债,他死了也还不起。你们俶朝的基就是用佛道的根堆积的,有什么脸面去托生?毕方的续命翅骨断送了他,也断送了俶朝最后的一点儿气运,他该偿你也该偿,人人都不得好生。”
言罢,那帝姬旋即被橘杳期扔的远远的,不再管着死活。
她的眸注视起了我,轻轻笑了一声。
“生佛陨了。佛道的希望只有你了。纵然我再如何不信,也终归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这一番变相的投诚,倒是使我略有些不安。
现如今我知道的忒少,实力又弱,此去昆仑,大概是没有多少的胜算……
我好像听见什么花绽了,但又或许是我的错觉,那恍若玩笑戏语的话也随之一流:“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一路,会遇见谁?”
我只要个是中立的,又是在昆仑途中的仙就行。
橘杳期望着我许久,噙起若有若无的笑来。
“……或许,当初那帮人真的押错了,也看错了你们姊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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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间帝都去往昆仑,要过东海。从东海源头锺山会有另外一支的小流,不过不是水,是流沙。流沙向西淌去的尽处是白玉岛,过了白玉岛向南拐,能瞧见燉端古郡与玺焕国的残骸,再如此行,就能抵达瀛洲,蓬莱,然后便是隔着黑水与咸池的昆仑。
咸池与黑水便是《山海图》中传说太阳升起与沉落的地方,它的大后边是昆仑。
那座很厉害关了两任大魔头的金玉塔也便是矗在咸池当中。咸池不是池,是海,更高大上的名字唤作记忆无量海,水锈绿而窈冥,太阳由此沉落。
此去还能去到瀛洲,但橘杳期面上没有多少喜色,想来当初若是瀛洲安好,她也不必大费周章的带人来京都了。
她痛快的拧完人,回春来度带了几张白符拢入袖中,而后给春来度下封出走。
走着去东海是不可能的,当然这辈子都不太可能。
我这时才知道橘杳期居然也有坐骑。
她素手一旋,点出玉芙蓉来。玉芙蓉又扬,唤来一只毛皮光亮的雪白丹鹤,长喙如血,衔一枝碧色春莲遥遥飞来。
我怀里那一坨富贵在装死,指望不上它带我去东海了。
不过好在……
我从袖中掏出一打比我胳膊还厚的符箓,悠悠筛着要用的,挑挑拣拣出薄薄的一层后又放了回去。
一堆点火的低级符,十几张飞天符,还有一个是比较贵的,能够点物成愿的二等符。
我用那张二等符将富贵的狗盆点成个乘黄样,又在那只鲜活乘黄的颈处角上贴飞天,这才将簪插回头上,搂着肥乎乎的富贵上了乘黄。
不过这符有点不太好……过了五个时辰就会失效,但好在橘杳期肯定的跟我说,用四个时辰便能飞到那座白玉岛的。
富贵悬在我颈间,像一坨沉重的肉。我痛苦且迷惘的觉得鼻尖堵塞呼吸不能,又无奈的将它塞进我用裙子打的结中,适才能痛快喘息。
橘杳期仙气飘飘地侧骑,在那鹤子的喙中取下莲花,望向朵朵雪白的湛蓝青天,对我道:“白玉岛是昆仑与人间交接的地方,也是天庭使者最多的地方。神,鬼,仙都在那里聚集,所以白玉岛又有个别名唤作神仙净土。那里会有许多的生机,还有你想知道的东西,但……那岛主周芙姿,才是最深不可测的神。”
能在昆仑眼皮子底下开去往人间的捷径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无害的神仙……
“他不参与任何纷争,只接受香火供奉。而且,不是很喜欢地冥出来的神仙。”
噢,我了然的点头。
我身上如今三道加印,佛法佛法九黎,全然去了幽冥味道,奇奇怪怪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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