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现在反而觉得我不应该去昆仑了。
那些一开始就被我自然而然因为实力问题忽略的种种谜团,适时该拎出来了。
我不去理会橘杳期的发问,反而是若有所思的遥远凝望模糊的乐声方位,“……他的信徒之首,当朝天子病薨。太子又是个痴呆的,最受宠的大帝姬名义上因为陈世贤坑杀活埋十几余万人,中宫是隰蝉假扮的。”
哪不对……是哪不对呢?
枭出世之前,楚子央杀了楚子瀛之后。恰巧就有那么一位尊贵的混血毕方仙姬下降,而彼时之前是周恕己假扮的谢临歧找到了我,指引我找到我前世的翅骨。
再然后便是昭瑟姬如愿的被地府作为威胁天庭的人质扣押在地宫,但是天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我与苏念烟又在皇宫内瞧见了痴呆太子,还有……谢临歧。
谢临歧从雪域出逃的消息,到底有多少神仙知道?
我的身边,那个始终用一种幽涩目光凝视我的菩萨,与谢临歧做了个交易。
她说我是瀛洲佛道的希望,言语之间透露了获得谢临歧先前的法力,自然也就能摆脱层层监视她的天庭细作。
不,或许应该从更早之前的遭遇开始反向推。
如果谢临歧真的如愿找到了我,将程晏觉“送”给了我,且她又是代表了我前世一部分记忆。顺理成章的,安插薛忧枝,安插明焉,但都太过低劣使人一眼就能知道。许亦云又认识谢临歧,且又与橘杳期关系甚密,引我恢复部分记忆,企图让我对谢临歧有埋怨之意。
后来是楚子央,他言语之间含糊略带了我那在外人看来极其荒谬的悲惨一生,将江宴抖落了出来。
我只觉得脑仁发烫,一个两个明晃晃的向着我,要我记起来前生,若是能与谢临歧彼此产生隔阂,那便是对他们而言再欢喜不过了……
可我仅有的记忆里,与他的态度透露出的,无非便是一对极其苦命的爱侣啊。
这到底是为何呢?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引我恢复记忆,与谢临歧为敌,故意拿江宴在我死后与他成婚的事情多次刺激重击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嘈嘈乐竹音响愈发的近了,隐约有大片祥瑞白光自天际飘散而来,橘杳期的神色不再轻松,反而是浮现几缕奇异的光辉神情。
阴森鬼气环绕周遭无人阁楼,那原本华贵的各色临街建筑与大片雪白鸦红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使我在此刻突然顿悟到一个极其可怕的事情。
人间……已经要空了。
方才那好一阵的动静,似乎根本就没有加盖诸多的掩饰。雷公电母旋金刚杵锤云母镜,天兵开纵百道金光乍眼,更别提那能遮蔽日华的华伞贵盖,刹那便将耀目光辉翳落。
可别说一个凡人,甚至流浪活物都没有。
我无意识地捏紧颈间璎珞,入手冰凉贴掌,唯有此时才能使我被那巨大阴谋伤的疲惫的思绪微微拢回。
昭瑟姬已出,那我是不是能……
能去看看我昔日的同僚们?
橘杳期见我许久不答,双山黛染的姣眉舒展的像两条倒挂的黛河,“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想必……你从地府出逃,少不了你那帮鬼差们的相助罢?”
我勉强道:“昆仑好似没有我要找的神仙……”
但大荒之路已封,从何处去寻接近太阳的方法?
那悠悠使人视之便徒然生泪的耀目光彩,巨大无比的一轮碾压过苍穹的火红金日,只是被呼啸而过的天兵略掩盖其风华,但却不能淡去它一分一毫的炙热金浪。
司掌金乌升落的羲和既已归去扶桑,可日华还是如常耀起。
我略避过,转身向春来度内踱去,所见之处只有寥寥宝烛与金柱负栋,在某根整整齐齐断去一截的光滑金柱表面,蜷缩着一只滚黑滚黑的大煤球。
那煤球鼻尖嗅到熟悉的鬼气,摇动几次尾巴迷蒙地开眼向我低叫,旋即轻灵攀上我怀中将头埋入,不去看天空之中隐隐约约的黑气,和一大片紧随其后的乍眼金的白的红的七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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