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了抿唇,诚恳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苏念烟舒展两颐之上浅浅的笑,漩出似帛耀眼的两个冷冰冰甜涡。“是出任务,保密。”
那女鬼差见苏念烟刹然一笑,也知趣地垂首,而后忽然抬目向着我与苏念烟道:“是去人间吗?近段时间远离京都皇宫罢……谢大人才发过诏,说宫内守护神已然离去,只留下寥寥几个小神看守镇压宫内恶鬼。办完切记速速归来。”
她将那钏臂套上我左胳,释然一哂。“且去吧,一路平安。”
我唯诺应下,苏念烟此时面上收回那副淡淡笑意,无悲无喜的定定望着我,率我一同出了地府。
又是不同我最早踏入的时候。
临近的几条街行人甚少,大多都是肃苦惆怅的神色,今日的日华只是点点透过乌厚的几重雾霭天丝吝啬映了几笔,全然不现我梦中的模样。
那边际还是发热发烫的火核半壁,红炙的藏了一半身姿。
我的讹火……悠悠的春风酥吹鬓角眸水,不定游游的漂浮之物在背后隐隐生动……
苏念烟奇异的看着我,“你怎么对那日华生了兴趣?”
我缓缓回头,见她眸底一片澄净水色,忽而吃吃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日华,像是从未照耀过我一般。”
苏念烟浮现几缕困惑,却也不再问。
我跟在她身后,随她一同穿过冷清市街。路过一处拐角时隐约觉得其中富丽楼阁眼熟,二楼阁楼半推的窗内向外扬起一角深若紫色的绣金芙蕖衣裙,无声的奔向天际。
苏念烟定定的看着那衣角,足下缓慢许多。“七七,你觉不觉得……真正的风雨也要来了。”
我则在她一旁不知说些什么。
我也不晓得。
好像从我开始锁程晏觉起,有一个庞大而又无声的网局已然推进。
那幕后者知道我的处境,性情,甚至也将其余的变数算的巧妙,将也要杀我的人安排进了其中,但不相冲突。
会是谁?
江宴?谢临歧?还是……
我幽幽的目光凝向坠满乌云的苍穹,希望借此能窥得那遥远睥睨万生万物至高无上的飘渺帝王一容。
但那什么都没有,反而是苏念烟对着我道:“不要看了。那帮老不死才不会管人间动荡的。”
我一怔,脚步一顿。“不是第一次了吗?”
苏念烟望着前方还有一大截的路途,嗤笑道:“俶朝立朝四百余年,它的前身是建国一千载的大京政权。那该是九州最早的历史国家,南方的祸斗与北方的追日尚弱。上古原神厮杀对战之后有小部分归顺天庭,后来天帝下诏,部分被选中的原神,初长的神仙,会去大京的各处角落转生,美其名曰守护信徒。”
她不紧不慢的行着,望着身旁匆匆垂首掩面的行人一时声音顿哑。
“但你该知道的……这都是借口。我的阿哥便是其中之一,奉命屠我满门,所谓历劫磨练仙心……他确实没有心,彼此相陪二十载,为他生儿的爱妻拦腰斩,亲手教他经商之道的父亲是被他剜心肺活活痛死的。我死前那段日子,他日日捧着我阿父的头颅叫我看着,然后大笑。我怎么笑得出呢?但我若是不笑,他就再将尸骨未寒的阿父劈分,一次是分上下,二次不笑砍四段……”
我引袖心疼的为她擦去眼角晶莹,将她拥入怀中。
萧宜先前那番话此时正确的讽刺。忘了是最好结果,不必念起前世罪孽与痛楚爱恨……
但若没有爱恨痛楚嗔痴,那为人的意义呢?
我的心想到此处抽痛了一下,是蓦然想起楚子央对我说过的那话。
“你们将她瞒得太好了……她迟早是要知道的。”
知道,然后再去循循探求,将一切的一切再经历一次么?
去找我那破碎带着血肉的前生记忆,将其拼凑再亲手打碎。
我头一次感觉声门窒闷的厉害,话不愿流出。血和泪是掺在一起的,落的撕心裂肺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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