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景,明月高悬深晚苍穹,谢临歧满面的温柔荡漾的堪比坤宁宫旁边那几缕野花,怎么看怎么都不会像是认亲现场。
但它就是了!
我咬咬牙,干脆坐在地上,望着对面两个都是雪白雪白的谢临歧,一时竟有几分的怅然从心梢掠过。
听说几千年前那位孙大人就受过这么一出真假猴子案……但他面对的是严明地藏王,是明慧天彻西天如来。谢临歧对面只有略显懵逼的苏念烟与觉得寂寞如雪的我,就好像刚才我根本就没感觉到那个假货是怎么理直气壮的混进来,还非常淡然的哂笑勾肩,扬眉对着谢临歧道:“哟,你也来找她啊。”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我不过就是在愣神之际放空双眼,然后再垂首就是两个一毛一样的谢临歧在我面前对我讲:“苏七(江迟)。”
甫一听人喊我全称和江迟这名,我眉头一突,轻掐眉心小声的对着也是蹲在地上的苏念烟道:“咱俩要不遁了罢……”
左一谢临歧眉色如黛,唯余眸底一片好似看穿烟波的淡然笑意。右……右边那个,笑的从高雅逐渐向猥琐的方向奔至解脱,硬生生是将同一张丝毫不差的明雪容颜扭曲个千万度,还乐呵乐呵地不自觉笑着,眸中水色如淡,像是彻底洒脱般道:“江迟,你还爱着我么?”
我沉默了下,望了望自己已然攥成拳的两个手,“你想么?想就可以。”
左一那个真正的谢临歧从衣襟中重新掏出个橙子,慢吞吞的剥皮分瓣,清透橙香幽幽与冰雪白檀无形分彻,他则不紧不慢的一掌堆橙皮,待到似金的橙皮积成一状小山丘,他适才浅浅一哂,隐有怀念之意。
“易皮法好玩么?周恕己。”
那些如金浅黄的橙皮此刻在空中扬起,右一的谢临歧面色霎时雪白向后急急退去,站定远处后淡色不复,反倒是一层似幽的晦涩眼色死死的黏住谢临歧。“我好歹也是帮了你呀……若不是我,你这傻乎乎的小鬼差娘子至今还是不知前世不懂苦难,你反倒怨恨起我来了。”
那声音婉转似鹦,旋即撕下耳后一张薄薄的皮,露出双光丽狡明的眸,狭长似狐狸又太幽深见不得明。
橙皮坠地,自金玉台阶起冻成一条弯曲不规的冰雪游蛇。
刹那原本幽冥寂寞的坤宁宫此刻耀起火烛,但不闻人声步履音响。
苏念烟此刻凝重的将我向后扯,低声道:“不对……此处不对。你身上带着符么七七?取出来。”
所以还是着道了是吗……
我一时不知是该嘲讽出门必遇事遭人暗算的太过习惯,自袖中摸到一打厚厚的符纸才安心,而后严肃问苏念烟:“怎么办?”
她也是顿了顿,老实的看着我:“我也不知。”
就。一度尴尬又迷茫。
那头周恕己满面轻松,还有闲心看我,“小鬼差,要不要考虑下跟我跑?跟那个魔头,你除了挨捅没什么好处的。”
她狐狸眸子一弯,像一个哄骗入邪教的成熟老狐狸姐姐,还散发着那么一点慈祥动人的美丽光辉。
我沧桑的放空,到底是有多少人知道我上辈子求爱不得还被埋了这个结局啊!
而后突然从坤宁宫冲出数十人,手执火炬脚步声重。这数十人似是能瞧见谢临歧,全都向着他去了。
周恕己则在一旁闲闲的剔指甲,猩艳的唇角向上勾起,不过一个眨眼间便已瞬到我与苏念烟身旁。
随后才从宫内踱出一位美丽妇人。她面色稍弛,佐以金粉玉饰稍掩,鬓顶悬金凤九展欲扬,但终究只是金箔死物,全无灵气。
她眸中不掩狂热,明艳的容华此时呈现一种骇人的浅青,似是经过周恕己时有所感顿了顿,但旋即又奔着谢临歧前去——
“仙人……仙人!请助我长生!”
她眸底如水的淡华漾了漾,将头懒懒的抵在我肩头,用如玉的指甲闲闲的轻刺我下颌,微吐兰气:“你瞧,他就是个大神棍。”
我抿了抿唇,诚恳看她:“别这样,我的心还是属于肥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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