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坚沉默了一会,接着有些无奈地说道:“二位有所不知。”
“鄙人所在的安徽休宁,如前鄙人所说,穷乡僻壤,本就连温饱都不能保证,别人的地方是绿水青山,好山好水,才有那耕读传家。”
“而鄙人的家乡,人人吃了顿没下顿,根本就没想到要去通过科举来改变命运,能填饱肚子,解决一家人的生计问题就很好了。”
“所以家中也没有这种氛围,经商致富才是要考虑的正事。”
“况且,大家不是不知道这科举功名的厉害,一举成名天下知,一日看尽长安花!”
“但是没办法啊,虽说像我这样的成为秀才的人大有人在,但是三年一次的乡试,本府都不一定会有一两个高中的,更别提那参加会试成为进士了。”
“况且,正如刚才所言,小家子又怎么能够拿出这钱银来供一个孩子在家不干活,光读书呢?”
“穷人家的孩子,没钱供起,富人家的孩子,往往也达不到这个才力。”
“而且这世代形成的风气,很难说变就变,大家都觉得,反正也不一定能考,还不如踏踏实实地经商赚钱,早日走这发财致富之路。”
“所以,其他地方多都是将考取功名看的比其他重要。”
“而鄙人的家乡则是倒过来,把经商致富看的比考取功名更重要。士农工商,商人自古被视为末流,在咱那,却是第一等。”
“实不相瞒,鄙人的长兄在鄙人考取秀才那年病逝了。鄙人非家中长子,行四,在有三个哥哥,平素家族生意都是父亲和三位哥哥操劳,我自幼是不喜商道,偏爱这诗书。”
“我父本已经同意让我走这仕途,不求鄙人对家中生意有何帮衬。”
“不料我的长兄离世,家中秩序一下子有些慌乱。二兄长挑起大担子,三兄长接替了二兄长的位置,而我也只能是接替三兄长的位置。”
“说起来,实在是惭愧!”
朱厚照想不到这人还这么有故事。
他接着八卦道:“这么说,令尊倒是个通达清理之人,还愿意让你走仕途,若不是家中生变故,可能你都是天子门生了!”
这人有些头脑,说话条理清晰,若是能将他收入囊中,那还不是财源滚滚来?
陈坚苦笑道:“少爷之言,陈坚惭愧!”
“鄙人家乡虽然是把经商致富看作头等大事。但是那些发了财的徽商人家,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他们也愿意让孩子多学文化。”
“我父也不过是像众多的徽商大户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子有点知识,因而斥巨资请名流来当西席先生。”
“最重要的是,不论是北京或者其他地区,只要是做生意,都是要有一定的人脉资源的。”
“难免也要和地方官绅打交道,如若能够取得秀才甚至举人身份,那人家就会高看你一眼,将你看作自己人,经商的也能在官绅面前说得话!”
陈坚指了指自己头的儒巾。
“这一顶方巾可是省掉了很多繁文缛节,好处多多。“
“有事求见州县太爷,见面都不用下跪,只需要行鞠躬作揖礼就可以。“
“万一与人发生什么纠纷,到了州县太爷跟前,这方巾可顶了大用。“州县太爷不会对你随便用刑,也不会随意将你逮捕入狱,就连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绝没有半点为难你的意思。”
朱厚照还真不知道有这好事,那不就是特权吗?
“所以,一个人能假若成了秀才,甚至举人,然后再经商,或者用捐的方式买个官衔,然后经商,身还有官的身份。别人自然不能小瞧你。”
“鄙人家族派鄙人在这京城经营,也是这层意思。”
果然是官场世态啊,这要是在现代,那不是官商勾结。
当官莫想发财,发财不要当官。
在这大明,居然可以一举两得!
朱厚照对这陈坚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能从他这听到这些,也算是不枉出来一趟,要不说还是外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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