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黄昏下的公寓 (2-1)

“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了，警官。”坐在公寓管理室窗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不耐烦地说道，“二号下午两点四十的时候，袁先生到公寓来，跟我说大概半个小时后会有很重要的文件送到，要我到时候送去他的房间。说完他就上楼去了。三点十五的时候，有一个快递员模样的人走进来，给了我一个档案夹。他没说收件人是谁，而且档案夹上也没有写。那，我当然会认为这就是袁先生要我等的重要文件，所以我就直接给送上楼去了。”

“那之后呢，有顺利把文件送给袁先生吗？”陈警官再次拿出了他的警察手册，问道。

“那是当然！只不过，”警卫说着走出管理室，径直来到陈警官跟前，身材魁梧的他足足高了陈警官半个头，“只不过没亲手送到他手上而已。”

“诶，没亲手送到吗？”

“嗯，对。事实上，我只是把文件放到房间内的办公桌上就走了。因为当时袁先生房间的门大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袁先生不在里面吗？”

“啊，是的。而且还有一些很奇怪的现象。”警卫突然压低了声音，“房间好像被人搜过一样，所有的柜子、箱子里面一件东西都没有，并且都被人打开了。”

“会不会当时是袁先生自己在找什么东西，中途内急上厕所去了。赶巧在这个空档你把文件送过去了。”张升叔插话道。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没有很在意。直到我在案发后问了当时在厕所里修水池的工作人员们，才知道袁先生到自己房间之后再也没有经过厕所前的走廊。”

“照你这个说法，袁先生凭空消失了？”

“我是这么怀疑的。可是后来，三点五十的时候，又有一份未署名的文件送到了管理室。袁先生之前也没说重要文件就一份，所以我就仍半信半疑地把它送到袁先生的房间。只不过这一次，袁先生房间门被反锁了，而且不管我怎么敲门问话，都没有收到袁先生的回应。我越想越奇怪，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间门，然后就发现了袁先生的尸体。”

“这么说你就是案件的第一发现人？”

“是的，当时的我很冷静，没有冒失地踏入房间，而是马上报警并和维修人员们一起在门外看住现场。”警卫笑着说道，口气略带夸耀，“别看我这样，保护现场这种基本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他本以为自己当时的冷静判断会是协助警方办案的关键从而得到赞许，却没成想之后的事情发展出乎他的意料。

“保护现场？”张升叔眉头一皱，以平常难以见识的速度上前一把抓住了警卫的衣领。

“你，你干嘛？”受到惊吓的警卫眼睛大瞪，双手本能地紧住张升叔的手腕。

“你这副自豪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张升叔继续上前，迫使失去重心的警卫向后踉跄，重重地撞在管理室的墙上，牢牢地压死。

“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先确认袁安是死是活而是先保护现场吗？”张升叔语气越来越厉，语调越来越高，以至于最后整个走廊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愤。

对于一个经验老到的警察来说，他知道审讯时抓住小细节突然地严厉是能让嫌疑人露出马脚的常用技巧。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我却实在难以认同张升叔如此激动的反应也是这技巧的一部分。“这也太像真情流露了，也许这激起叔叔的一些过往了吧。”我伫在原地，这么想到。

“我……我……”警卫意料之中的大脑空白，一时间想不出为自己辩解的理由，只能就着张升叔互相静止在墙边。当然同样措手不及的还有我身旁的陈警官，他大概也是头一回见识到张升叔这厉害的一面。

我们几个就这样各怀心思，互相沉寂了些许时候。

“妈妈——”打破这一切的是一个稚气的男孩，他刚从大厅的电梯中出来，和两个年轻女人一起。“——他们在干嘛呀？”男孩问道，用手指着管理室前定格住的我们。这一问，其中一个女人便把目光投了过来，粗粗地打量起这边的状况。很快，她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和男孩小声了几句后马上抱着他匆匆朝外走去，离开了公寓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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