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2-1)

棋盘上局势万千，风云变化无穷，如果说白棋一方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的话，那么黑棋一方就像是卧在自己领域的一头老虎。

之前豹子一步一步靠近略有攻势之意，奈何老虎以退为进见招拆招，只把那豹子锁在原地让其无处可逃。王夫子举棋不定，手里执棋的白子不知该落在哪个地方，额头不断冒出细密的汗水，他试图让黑子自乱阵脚却没想到对方稳如老狗。

最终一咬牙便瞄准一个地方放了下去。

“大秦有相邦王苏，曾为太学之首，博学多闻《四书》倒背如流，座下弟子无数，朝堂之上半数大臣皆为王苏所出。门客幕僚更是不计其数……”

秦翎没有犹豫地落下黑棋，卧在原地的老虎站了起来，看向豹子准备发起攻势。

“谁知国师妖道横空出世，妖言惑众把紫帝忽悠地言听计从，烧百家之学，罢黜儒家独尊道法……”

“哼——”

“相邦王苏阻止未果一气之下便罢官，抛妻弃子独自出离朝京，一时间大秦唯那国师妖道为尊，修仙术绝五粮，妄图脱离人间生老病死之苦……”

“在我而言，那王苏不过是一缩头乌龟，怕了那国师妖道落荒而逃罢了。”

黑子落下，老虎猛地扑向那节节败退最终却退无可退的豹子，这场棋局谁赢谁负已经尘埃落定。

“夫子，承让了。”

秦翎只一脸平淡的向王夫子拱了拱手。

“你——”手里的白子落了一地，王夫子吹胡子瞪眼地指着秦翎，那双眼睛瞪得贼圆。也不知道是被秦翎打败而生气的，还是因为被秦翎猜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气的。只见王夫子满脸通红，自己从来都只有让人端茶送水俯身倾耳以请的份，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大胆面对着他大骂的。

“我竟不知，那位门人弟子不计其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邦大人，竟然会在一个排斥外来人的村子里混的风生水起，我倒想问问看，您是准备就这样苟且偷生地活过后半辈子吗？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管不问了吗？”

边说着，秦翎边蹲了下来，将掉落在地上的白色棋子一颗一颗拾起放在手心，然后站了起来平视面前的王夫子，将手心里的棋子递给了他，就要转身而走。

背后却传来了王夫子甚是无奈的声音：“我尊崇儒家学派，一心致力于将儒学推为国学之本，那妖道是不会放过我和我一家的，老朽本想和那妖道斗一斗，但是那道法着实太玄乎，连皇上都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居然妄想做那九天之上的神仙，呵，我门客弟子无数，可我要保的人命也数不胜数，我若呆在朝京，便是一场至死不休的局势，更何况那二皇子野心勃勃与那妖道联手祸害朝纲，皇子间死的死，残的残，谁又能来主持这场大局？……”

“而那唯一能够与之抗衡的嫡长皇太子，偏生得一颗优柔寡断的妇人之心，为了不残害兄弟亲人同族，竟然就那么甘心并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废去太子之位，送去偏远的蛮荒之地……”

“二皇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嫡长皇太子，哪怕这太子之位被废去，必定会想尽办法地让废太子死在路上……”

“老朽着实也没有想到，天潢贵胄的嫡长皇太子竟然会甘心呆在区区一瞎子的身边，怎么？是要成为那浣女的童养夫吗？还是想要试试当禁脔的滋味？”

秦翎身躯一僵，他不自禁地摸上自己头上将他的头裹得十分严实的黑色帷帽，嗤笑了一声。

“彼此彼此……”

只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向内室走去，寻红玉了。

王夫子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失神地喃喃道：“我只有离开朝京，我的学生，我的族人，我的妻子他们才能好好活着，没了我的王府也会被我的学生和门客好好照料，想来皇帝是不会为难我的妻子的，他们都是娇养惯的人，我还能怎样？拉着他们陪我一起逃亡受苦吗？……”

“我……”

屋里几声叹息越发无奈。

……

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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