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桌上除了四书五经、奏章和闲时临摹的字帖外一无所有,抽屉里也都是一些杂物,越是“干净”越是可疑,攸之想着。
靠墙的黄花梨木制书架上齐整地摆着书册,攸之用手一本本去探,怀疑书中夹杂着密信。
攸之有些凉的手触碰到纸页,纸页温热。
他全掌贴了上去,那温热触感真实,一排经书皆如此。
这墙后,有玄机!
他抓住书架,不管顺逆时针如何扳动,书架一动不动。
他后退一步,视线扫动书架,一青花高脚瓷器立在书架正中央,中间有一条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纹路,但还是被攸之捕捉到了。
掰开瓷器,那洁白如玉上纹青花的瓷器果然一分为二,露出一铜制天机乾坤锁,锁身上有八个刻有汉字的转环。现有八个汉字是:天、瓦、园、卯、戊、方、丁、巳。
攸之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八字转环,每次正确解锁后再次打乱密码,必不可能将这八个转环都摸索到,按照成年男子的掌心大小,一般会习惯性地握住乾坤锁,以拇指和食指打乱前端的密码,故而后几位汉字极有可能保持原样。后五位中的卯、戊、丁、巳皆为天干地支中的字符,那么……攸之的思绪如电光火石般被瞬间点燃,那么,密码极有可能是某人的生辰八字!
适才那咯咯笑着的婴儿肥嫩的脸庞闪过攸之脑海。
如果真是他的话,婴儿尚小,定是今年方才出生,故而前两位密码必定是今年的天干地支:己巳。
最后两位“丁巳”姑且保留,假设未被动过。
月干等于二倍年干加上月支,假设第四位是卯,那么第三位便推测为丁。
唯一不确定的是戊……戊什么……罢了,一个个试吧。
约莫过了一刻钟,乾坤锁被试开了,是戊寅。
果然是那幼子生辰,想不到内心狠辣的刘知州竟有如此柔情一面,那幼子于他而言定是十分重要了。
随后,只见那书架顾自动了,在地上划过一道圆形的轨迹,一团黑暗向白攸之打开。
他掏出火折子,吹出一团小火,他举起眸前跳动的小火向内探了探,闪身进了密室。
方进密室便是一段向下的台阶,高低错落,很不平整。隐约听见远处有人声,还有斧器凿动之声。他猫着步,向内走去。
下方的空间开阔了起来。攸之以石柱做掩,观察着下方的一切。
几个赤膊工人,被热气熏得满头大汗,正在一窑口旁锯柴火,刘知州和一中年男子正在耳语着什么,隔得太远,白攸之听不真切。
过了一会儿,刘知州中断了谈话,挽起袖子,弯下身子在一堆生土前捏捏探探,面色严肃,然后挖起几寸陶土,熟稔地揉动着。
许是嫌身旁工人碍手碍脚,他抬腿踢了一位放柴的男子,那男子险些跌入窑口,被烧成熟人,幸而身旁工友冒险扶住了他,方才保住小命。可因为这一扶,那人也挨了一脚。
那几位工人忙碌了一阵后,其中一壮汉提桶,将桶内的水一股脑儿浇进窑口中,冰凉的水浇在火热的柴火中,发出滋滋声,浓烟从柴火中不断涌出。
“出窑。”刘知州大声说着,引那男子一同前去察看。
一神像自窑内被缓缓推出,还未冷却的陶土冒着诡异的红光,神像的五官和都察院御史离奇死亡那日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看上去规格小些,约莫六尺。
白攸之的右手不安地拨动着剑穗,眼前的景象令他有些错愕。
这是一副全新的神像……他想着,很大程度上意味着,又有一位新的受害者将要诞生了。
刘知州搓着手,有些兴奋地看着出窑的神像,温儒的脸上竟出现了几分狰狞的笑魇。
旁边那男子紧跟着凑近,近距离接触着这“火源”,令他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许是被这热气烘烤得有些不适,他抬起左手,四指蜷曲靠在鬓前,下一秒钟……他居然,哗啦一声,撕下了一具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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