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牙祭 (3-2)

“方县长，你不要怕，我是修道之人，经受过专业的训练，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怕，”秦东一甩长袖，负手而立，已有三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他镇静的模样让在场众人心生一丝希望，“我师父曾经说过‘香断亦有补救之法，唯有护住观中神像，可保鹿台无虞’。”

方品徒然站起，身形微微摇晃，面露绝望，他身后一众乡民，不论老幼，都掩面而泣。

司仪指着渗血的神像，露出渗人的微笑，“那掉在地上的，是不是神像的头颅。”

……

清净观，后院禅房。

秦东打包了全身的家当，他要准备逃命了。

家当很简单：一本清净道术、一柄青钢剑、几两碎银、以及师父留下的三只锦囊。

他还需等等外出采药的师弟。

牙祭仪式结束，城内一下子冷清许多，进城赶集的乡民仓皇地逃去，带上祭祀不详的消息。

盘坐在禅房内的秦东忍不住搓了搓手，捂住有些冰凉的脸颊。

两世为人，他自认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却还是在得知修真诡异后，连做了三天噩梦。

感染一切活物的隐形霉菌，将一座百万人口的巨城化为地狱，无数异化的菌人，争先恐后，朝着附近城镇蔓延……类似于人类幼童的烟雾影魔，可以自由穿梭在阴影中，吞吃人类的影子，失去影子的人，会不自觉地袭击其他人，试图从他人身上剥夺下他人的影子，繁育新的影魔……游荡的，不死不灭的瘟疫医生……离奇取代孕妇体内胎儿的诡异人偶……

即便是修炼有成的修真者，也常常身陨于各类诡异之中。震动世俗界的“隐形霉菌”感染事件，大能虽然出手焚灭感染源头，但自身也被霉菌感染，兵解自焚于太阳星上。

此后，所有修真者皆避诡异如蛇蝎，要不是师父一脉不显，师徒俩也不会被外派到凡俗界，负责地区稳定。

秦东暗暗叹息，十一年的摸索，他还是没能找到激活体内石册的方法，穿越此界之后，只需闭眼，他便能“看见”长着点点青苔的老旧石册，表面还留有一个投放物品的凹糟。

他已经朝里面丢了十一年东西：小至谷物、药材，大至石子、金玉，只要能够得到的，他一股脑往磨眼中送。

凡俗之物尝试的差不多，他只得将目光转向传闻中的灵药、秘药，可惜如此宝贵的材料又怎能轻易获取。

这也是他执意在观内等待师弟的缘故，万一师弟有了意外收获，自己顺利觉醒金手指，那么在这个诡秘修真世界，也会多一道安身立命的底牌。

噔噔噔！

隐隐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秦东的遐想，让他回归冰冷的现实世界。清净观外人声鼎沸，争闹声不绝，比之牙祭更加喧嚣。

祭祀失败的消息早就插上翅膀，飞入寻常百姓家，家底丰厚的乡贤豪绅早已逃离出城，家境一般的豪强聚拢在县长大院，唯有治安捕快、县兵才能带来足够的安全感，而鹿台百姓，不论是城内还是乡下，只能无可奈何，畏缩地躲在家中。

他们可以逃，但田地、作坊、工作逃不掉，况且荒野之中同样危险，若是没有武艺高强之辈倾力护送，恐怕十户人家需亡七户。

“师弟，回来还敲什么门，快进来吧。”

来人正是采药归来的师弟黄尚，是师父在鹿台收下的记名弟子，入门虽晚，修行却是极快，短短两年功夫便已经步入练气五层，而秦东作为入室弟子，蹉跎十载，仍停留在练气三层，寸进不能。

“师兄，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黄尚露出得意的笑意，掏出一株墨手草。七瓣耷拉的墨绿草叶，每片草叶外形酷似手掌，因而得名“墨手草”，这是烘焙无妄茶的主料，是难得的珍贵秘药，但黄尚没有丝毫犹豫，就将秘药递给修为远不如自己的师兄。

“师兄，等下要记得教我‘清净道术’。”

秦东没有正面回复，而是岔开话题。

“门外怎么这么吵，发生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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