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跨过隔开前朝后宫的朱红宫门的门槛,许辞才身子一软摔在敏言身上,手腕银镯清鸣一声,光华流转,转瞬被华贵繁复的广袖盖住。
敏言低低惊呼一声:“殿下!”
丹阳郡主在太和殿的偏殿和大臣们喝茶掰扯,敏恬还未归,敏言只得勒令宫人不许声张,抱起许辞尽快赶回华清宫。
而就在许辞晕倒的这段时间里,才将静下来的太和殿又因为宋修元的到来重又变得喧嚷。
丹阳端坐主位,悠悠放下茶盏,意味不明道:“太傅赶巧了,正说到你呢。”
在场总有几个知晓些许内情的,彼此隐晦地交换了下眼神。
坊间传闻,宋修元钟情于红袖招一个弹琵琶的姑娘,碍于丹阳的身份不敢将人接进府里。
而丹阳下嫁宋修元一是为了替陛下牵制监视这位大秦的权臣,二来……和几年前远赴南疆的小侯爷据说也有些关系。
夫妻俩相互猜度忌惮,关系自然不可能亲近。
宋修元挑眉,越过一众大臣,在丹阳旁侧施施然坐下,道:“本该早些到的,只是听说郡主这几日在找人,便顺手帮着找了下,但愿没有找错才是。”
丹阳微微侧身,轻瞥了眼宋修元,顿了顿才开口说道:“不过是偶然碰见,瞧着那小郎君根骨不错,想带回昆仑教养而已,倒是劳太傅费心了,连上朝都姗姗来迟。”
眼下正是手握筹码谈判的关键时机,寸步不可让,她不能让那个少年成为云熙的掣肘。
感情对天家的人来说,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宋修元掌三万京畿卫,私下里还豢养了一大批死士,如同一把利刃,悬在本就岌岌可危的皇权上。
“郡主不先见见人么?那小郎君倒是一片赤诚,舍了命也要进宫来找人呢。”
宋修元不待丹阳答话,又转头朝江衍道:“江大人可要拿稳了,若是玉玺出了岔子……一则有负殿下厚望,二则可是要赔上身家性命的。”
他屈指轻轻敲打桌面,一面漫不经心地依次打量众人,毫不掩饰话里满满的威胁之意。
江衍起身道:“殿下将玉玺交由我代管,便是信我,即便有人存心作梗,我亦不惧。倘若真出了差错,我自会向殿下谢罪,太傅多虑了。”
“下官恰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太傅。敢问既已过了早朝启宫门的时辰,您是如何进得太和殿的。从皇城外围至大殿,共九道宫门,皆有羽林卫看守。”
“律令言:无故擅闯宫门,当严惩不贷。下官身为御史,负监管百官,直言上谏之责,职责所在,望您当着诸同僚给个说法。”
丹阳纤指拨弄了下腰间香囊流苏,流光溢彩的眸子望向宋修元,赞同道:“要不太傅先领了五十杖刑,咱们再细说旁的事儿?”
“形势所迫,情有可原,律令之外尚有人情,更何况是尽忠。本官是带龙影卫进宫平乱的,谁成想长公主殿下以一己之力就稳住局势了呢。早前陛下还道殿下体弱,专设长宁局为殿下网罗天下良药,如今殿下都能掷出天子佩剑了,果真让人刮目相看。”
在座有人突然出声道:“龙影卫不是奉了殿下令在各家府上吗?”
丹阳太阳穴猛地跳了几下,心道坏了。
萧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暂且不论,单是扶持哪个宗室子上位就够各党相争的了。这些大臣没有后顾之忧,只怕是要再造反逼宫一回。
她此前在殿上说长安城外有十万精兵,不过是缓兵之计,短短几个时辰哪里能调来这么多兵力,更何况驻守边关要塞的将军大多拥兵自重,蠢蠢欲动,绝不可能入京勤王。
宋修元不愧奸臣之名,句句诛心,引人揣度。
宋修元道:“月前,钦天监算出星象有异,紫薇星光芒黯淡。陛下亦早有所感。而殿下长于深宫,年幼孱弱,不擅权谋,恐误信奸人,陛下便将调遣龙影卫的玉牌赐予我,并令龙影卫全部留在相国寺待命,以防万一。”
“五更时,本官骤闻宫中有变,匆匆赶赴相国寺,带人入宫护主。原是一片丹心,江御史却抓着擅闯宫门一事深究。唉……莫不是江御史觉得这等小事重于殿下安危,重于九洲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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