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往事不可追,故人心易变”,元珂带着一身酒气走到许辞跟前,手指猝不及防点在她眉心,“一别百年,您长本事了啊,本命阳火都能分给别人,怎的,嫌命长?”
许辞眉眼低垂,安静乖巧,掩在披风下的手却暗暗拈着符纸伺机而动。
她不信卫瑾瑜,要是这位元姑娘动手,她自不会坐以待毙。
卫昭下意识拂开元珂的手,看到她愣住的眼睛才反应过来,收回手淡淡道:“你看错了。”
心里却大惊,想是之前为小海棠筑基时自己失控所致。小姑娘心思多,一句话能掰开揉碎了品出好些意思。要让她知道自己今后性命与她牵连在一起,少不得要作妖。
他眼神示意元珂闭嘴,刻意将许辞挡在身后,隔绝她的视线。
元珂却只顾冷笑,“你炼化它的时候我给你护法,拼了命才把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天底下除了你自己最熟悉它的就是我,我怎会看错!”
“您贵人多忘事,要不要带您去看看海棠花,开得可漂亮了。”
卫昭一掌打在元珂肩头,逼得她往后退了几步。
他眼含警告,“我说,你看错了。”
许辞只觉得眉心那颗朱砂痣有一瞬的灼热感,她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卫瑾瑜的本命阳火是什么东西?这位元姑娘又和他到底什么关系?还有海棠花,是怎么招惹到这厮的。
如果海棠是不可说的忌讳,他作甚要叫她小海棠?存心膈应自己么。
还有初见时,他失控的样子……
余光里的人长身玉立,却让人明显感觉到平静下隐忍的怒火。
有意思,她好像,有些清楚他的弱点了。
元珂静静盯着卫昭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去看看兰若虫长成没有,你自便。”
说完转身走向竹堂后,背影单薄瘦削,恍惚还似当年雨夜那个倔强不屈的小姑娘。
卫昭看着她离去,闭了闭眼,又饮了一口酒。
他亏欠元珂良多,很少这般落她面子,方才也是无心,只怕她要介怀许久。
“小海棠。”
许辞抱着剑应了一声。
卫昭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走远些,我静静。”
这个混账!
……
酒窖里光线昏暗,元珂坐在地上,背靠着一个大大的酒坛,面前的竹匾上爬着半透明的虫子。
浅青色的酒液从竹管里流出,一滴滴落在竹匾上,慢慢浸湿兰若虫的身体。
“卫昭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元珂放完狠话,又紧张地四处看了看,确认卫昭没跟来才松了口气。
她手支着下巴一个人喃喃自语:“以前为了你没日没夜养虫子做傀儡,别的道主都嫌我上不得台面,远远就避开我。你要么就到处挑事,要么就整日在浮安宫里守着那棵破海棠,也不管我。”
“你说有些人天生就要独来独往,我信了。可你现在却为了个小姑娘和我动手,死骗子!”
“她有什么好?能替你九死一生找宝贝还是可以为你挨雷劫啊!凭什么护着她,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她越说越气,随手摸过一个小酒坛子就往嘴里灌。
“哎呀,怎么这么苦,果然心里难过的时候觉得什么都是苦的。”
“我有些想林晚舟的糖了,可他也骗我,这个叛徒,叛徒可耻!”
眼前事物渐渐重叠起来模糊不清,她使劲晃了下头,看见一排小人排着队从她跟前走过。小人只有一掌高,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全身还发着光。
元珂痴痴地笑了,“真好看,元烨你快看,小人哎。欸?元烨呢?”
她抱着酒坛垂头想了半天,后知后觉道:“哦,没有元烨了。元烨,早就死了呀。”
她鬓边白花轻轻颤动,似在回应。
小岛并不大,一个时辰就可以绕着走完一圈。许辞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突然惊鸿剑呜呜争鸣,在她手中晃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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