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行也是失眠到现在,脑子里暗戳戳只来回想着一件事,这么长的时间,他各种示好,甚至带她去见自己的家人,可方岑却一如既往只当他是自己老师,这次铁了心让她明白自己心意,说要给她时间考虑,又怕以方岑性子,难保不会缩回壳里……
所以,他后悔了。
房间里只有滴答滴答秒针跳动的声音,越发烘托着两人之间寂静的,微妙的,也略带尴尬的气氛。
许知行沉眉看眼前那个低垂的小脑袋,因为洗过澡,她身上穿的是一套毛绒睡衣,很简单的款式,没有任何图案,纯粹的,倒衬得她皮肤很白,像个孩子,奶萌奶萌的。
他忽然注意到,方岑似乎很喜欢这个颜色,过去在医院看她穿的衣服,绝大多数都是这种,不出挑,也有些单一,却是很适合她。
许知行家里有一个跟方岑差不多年纪的表妹,他不太懂别的女孩是什么样的,只是单看自家表妹的审美风格,完全是怎么花里胡哨怎么来。
后来一次舅妈实在看不下去了,数落了两句,谁知表妹义正言辞,“女孩就要穿得鲜艳,越招摇越好,青春本来就是靓丽的,颜色单一款式普通,会黯淡无光的。”
是吗?许知行笑笑,不认同。
外在不过是张薄纸,关键是内里如何。每个人生来都有独特的气质,在旁人眼里,好看不好看,仅在于是否合乎对方心意而已。
而方岑,恰恰正中他怀。
他忽然很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或者是扬起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
只是这样想了几秒,就不愿克制了。
拥她入怀的一瞬,明显感觉怀里的人身子僵直着。
房门只是微微虚掩着,他苦笑道,声线温和也轻,“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推开我。”
然后,忐忑着等待她的答案。
就像学生时代参加了一次全国技能比赛,到决赛时对手都是各大一流名校出来的学生,等待结果公布的时候,也是这种不安的感觉,甚至在主持人卖关子时下意识地屏息静气。
太多的不确定,还有从最初就怀揣着的某些期待,更加让等待的时间变得漫长和难耐。
直到许知行感觉自己手心里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方岑终于如梦初醒似的,张开两只胳膊,回抱住他的腰。
力道不大,声音有些软,在这个深夜里,却格外清晰,“许老师,以后……就要麻烦您了。”
许知行怔了一秒,这感觉有些不真实,他仿佛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的他拥有着最想要的东西,那是属于他的,在很久之前,他怀揣着忐忑,一点点靠近,一点点试探,而现在,有一个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里,他放在心上的,完全已经属于他了。
许知行松开方岑,低头去看她那张明眸皓齿的脸,他想她怎么会这么好看,他觉得自己醉了,醉在她含笑春风的眸子里。
“岑岑,你……说的是真的?”
“许老师,”方岑喊他,她心脏扑通乱跳着,她觉得自己也像要醉了,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父母的婚姻很失败,他们没有相爱过,我父亲为了他的情人失手杀了人,还在坐牢,出事后母亲就自杀了,当时我年纪还很小,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性格变得很古怪,幸运的是在那之后我遇到了一个男孩,他让我重新热爱生活,我跟他相恋过,后来……”
后来怎么样呢?方岑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这样的情绪很奇怪,她完全相信对于这段感情她已然释怀了,她不是那种会抱着旧情死去的人,母亲的离世让她始终坚信人绝对不能只靠着虚无缥缈的爱情生活,这世上的感情都很苍白,浓烈的时候像一把沙子握在手里,淡薄的时候又像一阵风,风来无影去无踪,吹得四散,所有人都相信它的存在,可终究没有人抓得住。就如同她和沈时的故事,落入俗套,只要有人跳出来对着他们扬扬扇子,就会变得脆弱不堪。
她有时候不知道自己芥蒂的是沈时最后离开她的方式,还是她那份自儿时起就自欺欺人的天真和步入青春期的幻想,又或者,只是当年沈振为了逼她离开沈时而说的话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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