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无助与恐惧,那样真实,她猛地惊醒,只觉得半边脸都是湿的,竟然哭了?
缓了缓神,终于发现自己正被一个阴影笼罩着。
“怎么睡在这里了?”头顶有声音响起,很清冷,像刚刚的海水。
许知行再推门进来时,一眼就望见沙发里猫着的小身板。
音乐声喧嚣吵闹,难得她还睡得着。
他穿过欢腾的人群朝她而去,包厢里温度偏低,看她小小的身子半蜷缩着,刚想给她披件外套,就瞧见豆大的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如果一个女孩子,连睡觉都在无声的流泪,却从来不争不抢不闹,对谁都笑脸相迎,那这个女孩子心里一定藏着莫大的伤痛,从不说,也不敢触碰。
包厢里只有大屏幕上投射过来变换的光,昏暗的,却清楚地勾勒出她脸上淡淡的泪痕。
方岑忙不迭地伸手擦了擦,清了清嗓子,“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困了?”他应声,很自然地把纸巾盒挪到她那边,忽然笑了,问她,“这歌唱得怎么样?”
“挺……好的吧。”她昧着良心,假意听不见屋子里回荡的跑调音和各种尖锐的破音。
“你这耳朵够不挑的啊。”他低笑一声,“唱歌这活动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一群人大晚上瞎嚷嚷,音准跑得八匹马都拉不回,不折腾吗?”
方岑听着,默默看了眼正手握麦克风唱得嗨的罗主任,头顶仿佛有十几只乌鸦飞过,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几秒过后干脆就沉默了。
若是罗主任听他这么说,估计一口老血都要气吐了,方岑心里暗忖。
他侧头瞅她,想了想,微一挑眉,“够无聊的,出去走走?”
“……会不会不好啊。”她倒真想,就是没这个胆。
“有什么怕的。”许知行扬扬下巴,促狭笑了,“这么中规中矩,还真是够呆的啊。”
“您倒是我行我素,我还是科室新人呢,哪儿能不瞻前顾后。”方岑吐吐舌,小声辩驳说。
许知行平日里就是这样一副不喜欢参与集体活动的样子,倒不是不合群,相反他人缘一向很好,又得院里领导器重,纯粹的,就只是喜欢干自己想干的事儿,他心性喜静不张扬,对别人乐衷的事也不发表意见,包厢里的人都跟他共事多年,了解他的为人秉性,他当然想提前走就提前走,不会有任何顾忌。
可方岑不同,她初来乍到,爷爷早就交代过她要多跟同事老师打好交道,而她自己也认为像这样的集体活动是绝对不能缺席的,特殊情况另算,且不说能不能混个脸熟,至少那么多人面前,也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这一回许知行倒是没再说什么了,他舌头拱了拱后牙槽,像把她的话掰碎了咀嚼,尝出小姑娘的意思后,略有沉默,往她身边的皮质沙发上坐下来。
方岑本来还挺自在的,看他也继续待着听这鬼哭狼嚎般的歌声忽然就有点坐立难安。
她暗戳戳想,许知行想走完全可以自己先回去啊,犯不着因为她的一句话违背本意留下来。
奈何他又坐的离她那么近,方岑轻咳一声,有些局促地端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口,入口辛辣,酒气熏得她喉咙一阵酸楚,啪一声放下杯子,抽出张纸巾咳嗽起来。
天杀的,到底是那个小崽子趁她不注意把凉白开换成白酒的!
眼前猝然有人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瓶盖已经拧开捏在他另一只手里,方岑通红着脸抬眸,许知行朝她扬扬眉,“喝几口水,会好受一些。”
她哑着嗓子道了声“谢谢,”接过来抿了几口。
好不容易缓和一些,胳膊上忽然就有一只手搭上来,捞了她的前臂起身,不给她任何解释直直拉着人往门口走,“陪我出去走走,顺便散散酒气。”
方岑“啊”了一声,脑子怔了怔,矿泉水瓶还捏在手里,随着手上摇晃的动作,水洒在沙发上弄湿了一片。
许知行这才回头,松开她,征询说,“要带着吗?”
方岑仿佛魂游在外,愣愣的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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