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岑倏地回神,仰头恭敬得像是叩见君主的臣子,脸上笑容顿起甜甜道,“许老师早上好。”
闻言,许知行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漫不经心地开口,“不早了,方岑,你迟到了。”
不知道是科室里哪个老主任的癖好,方岑一入院就被告知凡是本科室人员均要提早半小时到岗位。
当时听到这个虽无明文规定却人人心照不宣的规矩时,也是哀嚎不已,兢兢业业了大半个月,才发现人人都有各自手上忙不完的事儿,压根没人理会谁守规矩谁不守规矩。
况且她一直习惯了晚睡晚起,除了大五实习那会儿,每天早上顶着两只熊猫眼跟打了鸡血似地六点半爬起来背书,其余时候都是踩着点出门的,如今又要赶老远路过来,所以,她也就乐得插科打诨,多偷了这十几分钟的睡眠时间。
可虽说没人真的会管这早到的半小时,这样堂而皇之慢慢悠悠地去上班,还被自己的老师抓个正形,方岑觉得还是很不好的。
她不动神色地往旁边挪开两步,拉开与许知行的距离,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许老师…我昨晚有点事睡太晚来着,今天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说完,又立马去看许知行的反应,他没做答,只是如常地看向她,很轻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姜淼,作为他的同窗兼半个同事,曾作出如下总结,许知行其人,闷骚型也,浅笑话少,藏怒反笑,以一敌百。
方岑立刻就焉了,咬了咬唇,“许老师,我错了……”声音细如蚊蝇。
好在许知行并没有为难她,“没关系,这是罗主任的意思,并不是要刻意难为大家,只是想起个督促作用而已。”
她暗暗松了口气,胡乱扯了几句,没想到刚想走又被他拦下来,极为自然地塞给她一袋包子豆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了你帮我解决吧。”
“可我也吃不下了……”
“那就留着,饿了吃,别浪费。”说着,抬腿就走。
方岑愣愣地“噢”了声,一阵不解,来回又看了几眼,越想越觉得哪里挺怪的。
早交班时,科室里人多,除了几个有资历的老主任是坐着的,其余人皆是黑压压地站满了整间屋子。
方岑想着怎么也要跟许知行说声谢谢什么的,便暗戳戳地往他那边靠过去。他站得离门边近,因为身高优势,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半倚着,却不觉得有任何懒散或是不适。
她想起不久前的一次例会,自己也是这样如出一辙的姿势,却因为个子不够高,一只脚离地晃晃荡荡的,被路过的主任逮到,以开会时态度不端正为由批评教育了好久……
她心里极度不平衡,一边幽幽地抱怨一边小范围地挪动,眼看着就要到门边了,却不想还没站稳,前面那人突然往后退,生生地挤得她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
他就站她旁边,余光瞥了眼,手上动作挺快的,伸手拉了把。
方岑轻笑道,“谢谢。”
许知行头也没抬,很快松开她,目光停留在手里的病历上,同样很轻声,“不客气。”
还真是历史重演,昨晚巷子口,可不也是这样?
交班完,方岑依旧跟着唐主任去查房。
唐主任这人,做事严谨,业务能力强,待人也平和,他手上病人很多,方岑平常跟着他,光是查房就得花上两三个小时。
她回办公室的时候,只有许知行一个人在。
他坐在位子上,低头翻看手里的资料,前额的碎发很软,垂下来挡在额头前,看上去比平常不苟言笑的模样不知道要柔软多少。
读书那会儿,寝室里的姑娘们开夜谈会,就提到过男生什么时候最有魅力。有人说是一掷千金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时候,也有人觉得应该是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时候。
那会儿,方岑阅历尚浅,对男生的了解程度也仅局限于学校里那些要么热血沸腾,要么中二,要么傻楞的人里,关于文质彬彬,治愈系美男什么的,也只是在看了《情书》这部电影后才默默补充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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