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除了修炼天分极高,别的地方是真普通啊,也不知道你娘最后怎么就选了我。我们携手一起走到这山主尊位,她做山主夫人,从来都是十分关心弟子,一视同仁,那些人都很尊敬她,我给你说,知道噩耗那天,山中哀嚎哭声震天,足有三日未曾断绝。”他扯起嘴角,笑了笑,又看看万里无云的天空,今晚夜色真美,天空澄澈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一颗星子,只一轮圆月,却也美极。
“我是贫苦人家出身,性子也沉闷自卑,你娘有时也常说我是个闷葫芦,不懂她小女儿家的心思,没了她的生活难免磕磕绊绊,好在这么多年,我也熬了过来。”
他拿起酒盏,又开始饮酒,”你娘刚不在的那段日子是我最痛苦的,原本我很痛心,整日整日老君山的事情总忙不完,我觉得自己真的背了一座大山,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但是一看到你没心没肺的疯闹跑玩,完事又睡熟的恬淡睡颜,就觉得日子还是有盼头,不算太糟,上天还留了个小鬼头陪我,让我不至于真的成一个孤家寡人。“
她靠前去,亲昵挽住他的胳膊,又蹭了蹭,也带了鼻音,却还尽量嗓音控制的欢快些,“往后我就不嫁人了,天天陪着你,赏花喝酒。”
鄢将离抬起头来,嗔怪看着她,把她的头给撇到一边去,斜眼看她“臭丫头胡说什么呢!哪能不嫁人,以后你也会有自己伴侣、子女,你会有很好很好的日子,怎么就想要陪我这个老头子蹉跎一生。”
鄢苏摇摇头,也笑着应了“此言差矣,我爹爹可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英俊潇洒,怎么会是老头呢?再说你怎知我以后的夫君就会一心一意待我好,不会负我。”
鄢将离听到这话,立时显得神情异常激动,立即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下一刻就有个负心郎在面前,而他也会立即把那人给处置了一样,狠狠地说:“他敢,敢负我闺女,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她心里触动很深,坐正起来,直视着他的目光“好,您最英明神武了,肯定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以后能不能娶到我,就看他能不能过您这关了。”
“就该这样嘛。”鄢将离摸了摸自己明显不存在的胡子,想展示自己英明神武的样子,发现摸不到胡子,又去捏了捏下巴,状似满意的点点头,真有一副在看孺子可教的意思。
鄢苏噗嗤笑出声来,她这老爹可真有意思,可爱极了。
听他慢慢讲述自己的过往,她发现鄢将离真的很爱她,疼到了骨子里,也很爱她的娘。
鄢苏的娘亲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不因出身高低给人分三六九等交往,而且善良可亲,对待门中人也一视同仁,受门人尊敬礼爱,为人实在没得说,只可惜命浅福薄,年纪轻轻就去了。
说着说着,他又拉过了鄢苏的手,摩挲了一下又一下,眼睛已不复之前的清明,浑浑浊浊,闪着烫人的晶莹。
“苏苏啊!你一定要叫爹爹放心,不然你娘也会不放心的。爹爹好几次梦见她,她都是再三询问你情况如何如何。你要乖啊!”
她回握了他的手,坚定说道:“我会的。”
他抹了抹早已湿润的眼睑,对鄢苏说:“以你以前跳脱的性子,是绝没有耐心听爹爹聊这些,今天你陪着爹爹说了这么多,爹爹真的很高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歇息吧。赶明儿你还要下山,回去养养精神。”
鄢将离说完起身,身形不稳,踉跄了下,鄢苏立即扶住了他,他摆摆手道:“回去吧,爹爹没事儿。”
“我扶你回房了就回去,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他轻轻推开来,把鄢苏往外赶,“去吧去吧,爹爹可还没老到要人扶着走的地步。”
他说完也不管鄢苏脸上如何焦急的神情,自顾自地转身往回走,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却十分稳当,不见停顿。等到他进了门,鄢苏也转身回自己的妙云峰去了。
我们都是凡人,即使修仙延长了寿命,性子也越发清净致远下来,却依旧没能免俗,有了亲缘的羁绊,就没法去忘怀,去变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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