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湖底 (2-1)

耳边是猎猎风声，宋矜歌如同流星掠境，疾速往西方而行。直到一抹红色出现在视野中，天端携她朝其撞去。

“卟——”

神魂入水本该无声，奈何天端寻回了自己本体，是以水面被掀起了小范围的波澜，涟漪漾开，一圈一圈迭加扩大，达到极限后无力再继续，便渐渐恢复了平静。

也不知道天端把她带到哪儿，宋矜歌细细回想，方才从空中俯视，可见湖泊周围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微光，单独的一抹并不起眼，可汇聚成海便颇为震撼。

脑筋飞速转动，翻阅记忆中所学的《山河博览》，衣东西南北中与境为大致划分，再加之点点红光的特征，她心中便有了数。

如今她正身处绛离湖冰凉的湖水里。

绛珠草所结之花，花有四瓣，拳头大小，白天平平无奇，夜晚灿若星辰。

是谓之，绛珠草生周赤如火，每岁离离未尝亡也。故以绛离命名此湖，已流传万年。

绛离湖面积广阔，水深湖静，有内陆之海的称号，其所处位置特殊，横跨中西南三境，管辖之权不曾有明确归属，名义上是中境宋家、西境太上紫极宫和南境青衍天共同管辖，但三者都不约而同地避开此地建立管辖驿点，免得沾上理不清剪还乱的麻烦。

宋家离此地有三万多丈，不曾想天端竟能在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内，飞行如此之远，将老者稳稳甩在身后。

神魂浸在湖水中无知无感，宋矜歌任由自己随着一道道暗流而移动，放空神识，尽量隐藏自己。

天端此刻亦是黯然无光，因为她的肉身已死，两者之间只有神识的感应，本体无法与她融合，是以仅仅是悬浮在她心口的位置。不过它装死能力更甚一筹，如同搁宋简白手心躺着的时候那般毫无声息，无须令人担忧。

说起来，宋矜歌很是疑惑天端为何会认她为主。

明明起初，是她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成为它的契主，弄得一身伤不说，还差点被它从手中溜走，无可奈何之下才决定交给宋简白。

按理来说，但凡灵物多少是有一点傲性，不合其心意必是得不到它。她既然已经被拒绝一次，没道理还能得其青睐，被其认主。而且从天端的行为来看，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感应到它的存在，要不是意外发生，她被宋未央一剑捅死，私以为天端是绝对不会现身的。

而且天端貌似挺低调的，有一种遗世独立不想让人知其存在的感觉，这十几万年来，也没有认主，没有在历史中留下半分痕迹，以至于误导了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太上紫极宫，白白将如此秘辛告知宋家。

宋矜歌长吁一口气，心说看来人的经验，有时是助其进步的外挂，有时又是碍其进步的拖累。

当她认定宋未央是主角时，想当然地把天端归于宋未央的机缘，连世界都是围着她转动的。

可后续的事情，证明这个主角当得太憋屈了，被宋长乐做局送进了刑堂。

如果宋家是一个戏台，每个人都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六院作为背景板，她不是主角，宋未央不是主角，那么把她们弄下场的宋长乐有九成的可能是主角。

想起残魂嘀咕的那些话，她忽然觉得这不是一个穿越女主修仙文，而是重生女配逆袭文。

在这个基本框架下，假设经验在某件事上不合实际，姑且将其看为是变数，而这变数极有可能是由宋长乐的改变造成的。

一个变数，触动引发了一系列的变数，原有的轨迹就被完全挪动，抵达不了既定的终点。

逆天改命，跳跃轮回，宋长乐挣脱了束缚，从此海阔天空。

而第一个变数，便是她和宋未央的两败俱损。

若果真如此，原有的轨迹里，她的定位并不是曾经所猜想的主角垫脚石，反倒可能是一个戏份重的配角，甚至有可能与宋未央并肩作战，对抗想毁灭宋家的宋长乐，因此深受忌惮，被提前被除去。

这个猜想普通当头棒喝，打得她措手不及，头昏眼花。但愿只是她在胡思乱想，否则她的死亡就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助长他人威风的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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