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聚魄思绪

礼德此事算是告了，晏和也索性对外言说，礼德是自己托人去寻泓殿下，却是被疑刺客，意外而亡。如此这般，礼德神魂也进了聚魄殿妥善收着，倒是顾全了死后的颜面。这样一来孚寒殿的两名掌事神官便缺了一位，原是该再选一位的，司礼宫也托人来问，但晏和终是兴致乏乏，也便再没有选。

凌心殿一事过后，晏和蛰居孚寒殿不出，对外只是病伤未愈。

归续阁的汤药一日续着一日送来，晏和神情却更见恹恹。

今日却是礼德头七，魂魄离散之日，主仆一场，于情于理，都该去送她一送。

往年逢节拜会，九重天也算来得不少，如今留居云宫多日，晏和也却是第一次来访聚魄殿。

只因仙神有别，神族乃世系生养，生而为神，仙族却是后天凡物得了机缘修炼而成，神族陨落化为凝魄送入自家宗庙祠堂，仙族却是无处可去，独存一缕灵气飘荡世间。天资高低、灵力纯杂，修炼资源，家族扶持，乃至死后的魂灵去向，单看如今现存的五位上神皆是神族血脉，仙神之别便大可见矣。故而，天帝修建这所聚魄殿，收居仙灵，也算是抚慰仙族。

聚魄殿前一棵槐树覆阴，凝灵聚气，故有此名。

殿中并无主神，若是有，大概便是曜族那颗未孵化的蛋：

古书记载，曜族神力通天，当年并不比天族，反在其上，言实言虚皆可说是九神第一，其后裔亦是世代显赫，享荣华之尊，未曾想近年来子嗣凋敝，至七百年前便只剩一二人，后又在神魔之争中不幸战死，如今便只留下这一颗蛋，却是孵化了八百年也未破壳，如今还供在聚魄殿主位。

晏和走近，细观这枚年纪比自己大了一轮的巨蛋，只见壳上金纹，隐隐有灵力流转，汇成一轮一轮的日纹金彩，随时都像是破壳而出，难怪乎被众神期许了这么多年。

总而言之，众神官各司其职，见着晏和进来也只是遥遥拘了个礼。

无所依靠，亦无须仰仗于人。晏和倒也落个自在。

聚魄殿四面皆是如出一辙，密密麻麻的排位灵瓶，晏和和礼颜二人皆是找了半天才在一个墙角，发现了礼德的灵位。素雅的小木牌上简单用丹砂写着，“孚寒殿礼德之灵”，笔力遒劲，木牌上盘旋小小花灵，连同木牌一起装于透明的索灵瓶。见着有人靠近，粉色的小小花灵微微轻颤，待到二人走进，似是看清来人，又是婉转盘旋，轻撞瓶身，不明甚意。

头七不过凡间说法，七日之后，仙灵散尽，不知去往何处，独留仙牌一块。如今也只是见得最后一面罢了。

礼德与礼颜原是天池边的两株仙花，九重天池来往仙神众多，因而感灵气而成仙。出身虽不高，却也比凡人灵兽修行得道来得容易些，又加之二人容貌不俗，同日化仙，很快被天后看中，选为侍女，留在御前服侍。

因着貌美受赏识，也却仗着貌美谋事大胆，却遭横死。

以为此法帮过自己，便以为处处可用，处处能用。

年轻若此，阅历浅薄，最糟糕的是自以为聪明，探寻到不易之典，要以昨日之足，去走今日的路。

从聚魄殿出来时，礼颜面有戚戚色，晏和也并不得怀。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大抵如是罢。

同为寂静之地，聚魄殿离得元元阁颇近。

一时间，风过槐树，激起灵气泛泛。

晏和凝神沉思。

前几日听闻云泓将去治水，想来，约莫就是这几日了。

晏和一时心动，调转方向，朝元元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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