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晶晶的关心 (2-1)

“黄力，你把和李科在车间吵闹的情况说一下吧。”邹经理道

黄力将最近李科认为有问题的事都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我也做了十几年管理，知道你们在挑毛病，逼我辞工，我现在有老下有小的，又找不到其他工作，我不会自己辞工的。我只想在这里好好班，哪怕没有按劳动合同内容给我安排工作我也认了，让我去做有化学品职业危害的岗位我也认了。你们不要把我逼急了。不然我会天天去向相关职能部门检举工厂的违规，工厂的状况我可是很清楚的。”

工作中李科对黄力的刁难，邹经理是清清楚楚的，邱专理也知道。见黄力仍没有辞工的打算，反而变得强硬起来，就不在劝说了。

“李科工作方法可能有些问题，你作为一个多年的管理干部，你要理解他，他本意肯定是想把工作做好。我会叫他作一些改变。但你在车间和主管吵架，我还是要向王处长报告。”

邹经理站起来叫了邱专理，一起去到王处长位置报告。

黄力不安地在会议室等了二十分钟后，邱专理一人回来。又和黄力谈了起来，没提这次吵架事件如何处理。只说黄力现在这个状况个情况有些特殊，在这个工厂里，黄力肯定是没机会再爬起来了，不如出去另谋职业更好。如不走，工厂就把黄力养起，每月只有底薪。

黄力知道，这又是工厂逼人离职的一招，不给奖金，不给加班费，只给底薪，很多员工拖不下去，自己就会选择辞工。但黄力不在意，他需要工作。

还有一点，是工厂开除李阳后，李阳已在找律师起诉工厂，要求工厂作出补偿。在李阳的事件没处理好之前，工厂不愿冒险再把黄力也推到李阳一起去。如果事态扩大，引起媒体关注就麻烦了。

从那天后，李科再没有找过黄力的麻烦，不会到车间看着黄力做事了，也不和黄力说话。

黄力班做事不做事，没人问。黄力自己在车间走来走去也没有人说。时间长了，就感觉自己和车间里的同事已经有了一层隔膜。黄力有时主动想去和其他一些老员工聊聊，但那些人总会有意识地敷衍着避开。

王晶晶每天都会找时间和黄力聊一会，想让黄力开心一些。陈球偶尔会来看黄力一下，匆匆地聊两句就走，怕面的主管看到，影响自己的绩效。

黄力在车间不做事没人说什么，做了什么事情，相关的人反而会说这没做好那不需要之类的。结果就成了，黄力只要下班准时打卡就行了。

黄力知道，工厂是在营造这种气氛，孤立自己，让你找不到存在感，看不到希望。

十几年来，每天班都是忙忙碌碌，仿佛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现在闲下来了。开始一段时间，黄力特别不习惯，慢慢地在日常和其他同事的接触中，他已经感受到，自己已经不以属于这个群体了。

现在班，口罩已经成了他的标配，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落寞的毫无表情的样子。在车间没人的角落，或在他的位置，常常一个人想得出神。他想自己今后在工厂的结局，想自己要怎样出去创业，或找工作，想自己没有了工作，家里会怎样，想家里孩子无钱学了怎么办......

想得多了，这些事在脑海中形成一幅幅画面，画面中的黄力也在活动，说话，动作，在恍惚中，他甚至在现实中一个人在那里会讲出声来，手脚还有下意识的动作。如果有其他人看到一定会觉得很奇怪。

黄力有时在胡思乱想中，恍惚的意识里觉得车间里除了人以外，看到的各种设备、各种照明灯、工具，都是有生命的。且它们思想简单，表里如一，自己和他们交流，更容易取得相互的信任。自己已经和他们成了朋友。待精神恢复，看清现实，那些设备仍是设备，工具仍是工具。

这段日子，黄力是真觉得孤独了。班时只有王晶喜欢找自己讲话，但黄力不想总与一个女生单独呆太多时间。免得车间里有人说闲话。车间其他人基本在班时间不会和黄力讲话。家人没在山城，黄力下班亦是一个人呆在家，在家的时候常常因电视中，或书中一点小小的触动就会泪流不止。这难道是下意识里对自己的命运发出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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