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1)

归真派地处连绵不绝的群山之中，山门虽说是山门，但却不是在山腰山脚，而是在正东方一处山峰的峰顶。

从山门处，可以一望无际广阔的天空，向后望，便是白雾茫茫的片片群峰，其中若隐若现一些大气端庄的建筑，长相惊艳的植物树木，其中翱翔着的飞鸟长鸣并着四处传来的人声，瀑布，小溪，道道流光，仙气渺渺。

山门峰不是这片群峰之中最高的山峰，甚至还有些矮，但在这里，却是可以看见后山的方向，中央没有什么更高的山峰遮挡。

姜雅和甄瑞舟眼见一团黑雾从后山蔓延而出，心中都是一凝。

“走！”

——

近日又是雷雨季，天空布满了乌云却迟迟不落雨，总让人心中有种压抑之感。

风渐渐大了，吹的人衣摆飞扬，树木枝叶亦沙沙作响。

一道黑雾落在归真派大殿前，黑雾散去，现出了其中那道纤细人影。

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儿，她身形单薄，只着了件简单的蓝色裙衫，皮肤很白，苍白，近乎冰雪透明的白，没有丝毫血色，仿佛被冰冻多年，仿佛书中记载描述的北地雪妖。

只是书中记载北地雪妖乃是毛发雪白，而这个女孩儿乌发浓密，显然并非雪妖。

她站在大殿前，缓缓抬头瞧了一眼大殿牌匾，漆黑的眼眸中有着淡淡的血色，两相交融，成为了深不见底的暗红，让人不由心惊。

身后疾追而来的归真派弟子纷纷落在她的身旁，持剑而立，将她团团围住，留出一片空地，她一个人站在中央，安静沉默。

姜雅飞身而来，她看着中央那个女孩儿，不由脸色大变，失声叫道：“阿泷！”

从后山巨响后散发出来的冲天魔气，难道就是阿泷身上的？

她...堕入魔道？

姜雅满心的不敢置信，也不敢去想接下来，更不敢去想以后。

她心中只不停回荡着六个字——不可能，怎么办！

风，呼啸而过。

人群一阵骚动，归真派大殿中，几道人影疾走而出，为首的，正是掌门姜盛明。

一眼便看见了白玉石阶梯下人群中的姜泷，见她眸色暗红，哪能不知发生了什么，姜盛明不由脸色巨变，亦脱口喊道：“阿泷！”

姜泷目光空茫茫的，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见姜盛明的话，也或者听见了却不想理会。

她慢慢环视一周，看着那一道道熟悉又略显陌生的身影。对于他们来说转瞬即逝的两年，对她来说，却是缓慢近乎暂停住的时光。

她在那安静到近乎死寂的地方，每时每刻聆听自己的心跳与脉搏，聂长老断臂重伤的模样始终在她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的执念，是她在寒骨冰湖日复一日忍受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时心中慢慢积攒的不甘。

她觉得很难受，身心皆苦。

她很想问一句，凭什么？

她知晓姜盛明让她入寒骨冰湖是为了阻止她去寻找袁九，同时那寒骨冰湖中残留的冰魄之力能够助她修炼，她理解，她真的很理解。

但理解不代表她不痛苦。

尤其是...在那无边的寂静空间里，杂念涌来之时，仿佛潮水将她淹没，无数个念头在心中回荡，无数的猜测，无数的面容变换扭曲...

当她黑色的瞳孔慢慢染上血色，如墨的雾气笼罩住了她，看着指尖的墨蓝灵力，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终是成了魔。

曾经那个天赋超然的正道仙门弟子，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似乎...臣服于人性的罪恶之下了。

姜雅见姜泷不理会她，忍不住上前挤进人群，同时继续叫着姜泷，期望她能有所回应。

姜盛明忍住心中的痛惜与震惊，见大女儿要靠近，连忙让人将她拦住，而后对着姜泷沉声喝道：“姜泷！”

他用了几分灵力，这声音空灵又很沉重，姜泷眸光一动，目光缓缓聚在姜盛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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