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征沱的心情大概不甚好,睡着的时候光线很暗淡,暗淡到本是蓝色的天幕如今看着竟变成了灰黑色,即便是醒着的时候也不大亮堂,倒和平时睡着之时亮度相当。
在这么个暗淡的日子里,平时冷清地主殿却是异常热闹,一波人接着一波人涌进主殿的议事厅。
我趴在小屋的窗台上,抬眼瞅着半空中不大精神的征沱,越看越觉得怪异。
它的光时亮时暗,像是一直在股足了劲儿要大亮起来,但不知是被什么力道压着,稍微亮堂一点,又黯淡了下去,一直如此反复,我这么光看着都替它着急。
“丹华,可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小沱沱,”朱大婶突然出现在小屋前,挡在我和征沱之间,凑到我面前放低声音说,“它敏感得很,会泄气。”
“会、会泄气?”我睁大了眼睛,“它莫非在做些个什么需要打气的事?”
朱大婶钻进小屋,把我也从窗户边拽了进来,“征沱胆小不自信,你只管用敬仰的眼神看它便好,越敬仰于它越好。”
胆小、不自信……我回头望了望半空上的点亮了整个极方的庞然大物,横看竖看都看不出“胆小”来。
“征沱今日如此暗淡,莫非是心情不大好?”我凑到小桌前,眼睛跟着朱大婶的手。
朱大婶从小篮子里取出了三碟菜肴,摆在小桌上,“我也不知,往日也不曾见过征沱这般,不过这世上但凡是有灵识的,心情有个起落也是正常。”
我执起玉箸边吃边说,“待会儿吃完了出去问问征沱,也许闲聊一番,也能让它排解些抑郁。”
朱大婶轻轻拍了下我脑门,“又说胡话,征沱认生得很,岂会搭理你。整个极方,它也就只会跟君上搭搭话。”
我咬着玉箸很是疑惑,记得在征沱身上挂秋千那次,便和它搭过一次话,它扭头摆尾的,回应得颇为热情,哪里有半分认生扭捏。
“如今这些个族官也是个个没什么见识,征沱不过是不大精神一些,就要把他们胆子都吓破了,一个挤着一个往君上跟前钻,扰得君上今日连餐都没大食好,再如此下去,保不齐惹恼了君上,把他们都扔去艳曜山,让他们知晓知晓什么是真正的火烧屁股。”
朱大婶手指敲着桌子,看起来很是焦躁。
主殿如此热闹,原来是源于征沱,想想倒也说得通,征沱在极方族人眼中的地位,怕是与凡境日月相加的地位相当。
我默默地瞅了瞅朱大婶焦躁的脸色,突然想起一件顶要紧的事。
“你们君上莫不真会把这些人扔去艳曜山?”
“再如此下去,十有八九,君上最是厌烦聒噪,这些人又不是不知。”朱大婶又烦躁地敲了几下桌子,走到小屋窗前往主殿门口看了看,嘴里嘀咕着,“这个呆老头子,年纪越大越呆傻,还不赶紧滚出来。”
“老头子?莫不是忠法使也在主殿里头?”
朱大婶走回小桌前,胡乱摆了摆手,“老忠最知君上脾气,怎会如此呆傻。”
我跟着点点头,“我也听闻老忠说过,之前便有些个丫头痴迷于你们大君,扰了他清净,竟因爱丧了命。”
“说起来也是唏嘘,君上那种样貌气度,哪个女娘心中不念,飞蛾扑火的自是不少,说起来紫蓝、紫菲那两个丫头也是呈了你的情,若不是被你那魔障伤了,再对君上百般纠缠,如今怕是早丧了命。”
说起这些轶事,朱大婶脸上的焦躁方才淡了一些,换上些唏嘘之色。
我咬着玉箸,笑了笑,“那些个女娘都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惹得择芳如此不快?”
“无非就是那些个被使烂了的伎俩,整天争着抢着往君上房里端茶送水的,赖着不走非要帮着铺纸磨墨的、守在君上必经的路上假装偶遇的、在主殿屋檐上起舞放歌的,还有些个大胆的,直接剥光衣服钻到君上床帐里的……”朱大婶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头数着。
“哪个法子死得最快?”我放下玉箸,急急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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