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安颇有回家一般亲切,只觉得今夜凉风习习,却感受不到丝毫阴冷,连带着那些低矮的坟头歪斜的墓碑都变得可爱起来。
可一直枯坐到夜深,
还是没等来一声家人的问候。
许平安至此心情难免有些低落,也不知是哪出了岔子,只得意兴阑珊的离去,可当余光落到昨夜画的那副钟馗夜啖百鬼图上。
“奇怪……”
许平安低念了一句也没有多想,可总觉着这钟馗这圆滚滚的肚子,不似自己提笔画下时三五分饱的样子,而是一副快要撑破的模样。
结束平平无奇的一天,回到小院中时,已是子时,推门而入,胡癫子还在酣睡,乱糟糟的头顶上换上了一本敝帚斋余谈,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许平安默默地给自家师傅盖上薄被,想来师傅午休醒来后,又孜孜不倦的学习先贤画作,在梦中推演砥砺境界去了。
“果然,真正的大师都怀着一颗学徒的心。”许平安默默地给自家师傅盖上凉被感慨良多。
走出内屋,在收拾干净的饭桌上许平安发现了一张纸条,行文不拘一格,颇有草书大家之意。
“黑蛟不过小妖,可你如今也修行良久,也该去外边见见世面,乖徒儿只管安心去罢,为师……”
看完纸条,许平安的目光落到了自家师傅熟睡的面容上,又想起今日的种种,莫非这都是师傅暗中出手,磨砺自己不成?
许平安在小院中沉思良久。
突兀的,脑海中想到了那算命先生口中魏征梦斩泾河龙王的故事,以凡人之身尚能斩杀神明,自己修行多年对上那恶蛟再不济应该也能保全性命?
何况自家师傅这般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又岂会让自家爱徒以身犯险?
师傅此举,岂非给自己送经验不成?
念头通达后,许平安肃然起敬,郑重其事的对着屋内正在酣睡的师傅躬身一礼,而后欣然起身迈步行至河边提笔作画。
当下降妖除魔也顾不得耗蓝,画作落成,一叶扁舟凭空从纸中飘出,竟是迎着湍急的河水逆流而上。
行至卯时,天地初分,
当天地间第一抹光亮升起时只见一叶扁行于水面,也不见有人划桨,河水便自行在船头分开船尾更是浪花涌动,端是神异。
“这便是上游浙江两岸的景象?”
“果真如传说中一般繁华!”
许平安站在船头负手而立眺望而去,只见两岸人家炊烟袅袅,两岸当真如诗词中描绘得那般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唯独码头边上满目疮痍,十几艘破损的货船上坐着满面愁容的商贾,一旁的船夫看着平静的江面却带着难以言表的恐惧,后边堵着不能入江的船只更是不可计数。
“别挡道,快让开,快让开!”
“缉妖司的大人来了!”
随着一阵吆喝,那些正往江中抛洒着黄纸,烧鸡祭拜的老船夫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些刀口舔血想着扬名立万的江湖汉子也是目光复杂的看着远处走来的一行人。
缉妖司本就是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的存在,在这妖魔版的大唐中,其权柄甚至还要盖过后世的锦衣卫。
远眺而去,那行人皆是身穿黑衣,腰间佩利器,面色冷峻,气息冷冽,就差用加粗的毛笔在脸上写着我不好惹这几个字。
岸边几位身穿官服等候许久的老者则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陪在其左右指着江面痛斥着那恶蛟的行径。
不知不觉间已至辰时,朝阳升起,从天上往下看去,整个城池可谓万人空巷,聚拢在岸边,翘首以待传说中的大场面。
城中好事的百姓更是将码头这个最好的观景位置围得密不透风,两岸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好似看大戏一般。
毕竟这般朝廷斩妖场面也就在说书先生口中听过,若真要见着了,往后和狐朋狗友喝酒时也能多下几颗花生米。
可江面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
让人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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