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又下雪了。
天擦黑,片片冷雪已随风而落,天地间刮起了白毛风,呜咽呼啸,穿林过街,听着像是哭声。
城里城外的百姓都被吹的缩头缩脑的,双揣袖,口哈热气,冻得只顾埋头赶路。
“驾!”
不想一骑快马这时却自城内冲出,扬鞭高喝,马上人面遮灰布,头戴雪笠,腰间佩刀,非是官差捕快特有的腰刀,而是“关山刀子”。
这人去势极汹,惊的街上百姓纷纷避让,不少人躲闪之下,摔成了滚地葫芦,哎呦连连,末了还听那马上汉子冷声嚷道“要死滚远点,耽搁了爷爷的大事,非得结果了你!”
而后,绝尘而去。
“啧啧啧,可真够狂的!”
街边的一条巷子里,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凑在一块儿,正瞧着远去的刀客窃窃私语。
“时间不多了,最迟明天,白面虎肯定就会过来,等结果了眼豹咱们就走,记住没?什么都不要管,一直跑,有多远就跑多远,一直跑出关才能停下,等哪天有了对付白面虎的能耐再回来!”
见秦鱼雁说的如此郑重,铁头哪敢怠慢,忙一点头。
“记住了!”
一旁的秦鱼雁这时沉默了稍许,然后他继续道“分开跑!”
铁头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陡然一僵,似是没听明白般扭过头。
“哥,你、”
“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藏着什么秘密,但现在无论是你和我,都不是白面虎的对,所以只有活下去才有会,两个人在一起要是被抓住,就全完了,分开跑,活下去的会才会大,无论是谁被抓住,都别回头,逃出去,等候时,报仇雪恨!”
秦鱼雁语气平缓的说了这么一番话,神情也很平淡,他自顾自的收拾着里的东西,却见那是几颗满布楞刺的铁蒺藜以及几颗龙眼大小的铁丸,被兜在一个包袱里,这是用那两个刀客身上搜刮来的银子买的,可惜,时间紧迫,没能找到一副弹弓,不然胜算会更大。
“听见了没?”
末了,他才抬头,才见少年嘴里涩哑的“嗯”了一声。
“要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逞一时之勇可算不得英雄,有勇有谋,进退有度,才能做大事,成大名,否则,终有一天,咱们也不过是那路边坟地里的一具死尸!”
听到秦鱼雁的话,铁头又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仁泛红的沉声道“哥,我记住了!”
秦鱼雁不再多说,他头上也带着一顶斗笠,身上披了件蓑衣,嘴里说了个“走”字,已脚步飞快的奔向东门外的牢狱。
风雪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二人顶风冒雪,脚下快急,而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动,也是想来个出其不意,毕竟若是常人肯定会以为他们既然杀了人,必然要远遁而逃,又怎会想到还敢在这关键时候再潜回城里。
其实,秦鱼雁本来也有些犹豫,但等看到那出城报信的刀客,他才下定了决心,不然今天一旦错过时,只怕想要杀“眼豹”就难了,届时“白面虎”再至,那他们哪还有心思想别的,唯有亡命奔逃。
所以,当立断。
大雪封天啊,长了这么大,秦鱼雁何曾见过这么大的雪,雪花纷飞像是片片鹅毛,又似刮人的寒刀,不停扑人面门,激的人皮肉生痛,像是针扎一样。
好在他心还是热的,胸膛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冲击着肺腑,直至脚四肢。
到了眼下这般境地,并非是说他息事宁人一切就能相安无事,命都差点没了,换谁还没个一口恶气,何况,对方苦苦相逼,再有,那便是他身旁的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注定已难善了。
他可不想被一群丧尽天良,草菅人命的刀客在背后惦记着,有的事,要么不做,要做,那就做尽做绝,不留余地。
杀!
风雪漫天,二人一前一后,秦鱼雁忽注意到铁头这小子脚下步伐有些古怪,却是踮着脚尖走的,像是猫儿一样,轻悄无声,且灵动快急,连他都只是勉强跟上,显然已经是不遮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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