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陈老,杜江带着老秦头先去梳洗了一番,拿来一套衣裳给他重新换上。
随后又拿出麝香虎肉,唤人烤熟,让他安顿好五脏庙,此时二人正在一座竹楼品茶。
龟背起纹轻炙处,云头翻液乍烹时。
几杯茶汤下肚,惊惶失措的老秦头终于安定下来,开始慢慢讲述那个诡异案件。
老秦头姓秦,在扬州衙门场内做了二十几年,衙内上下之事无所不知。
身在浑水中,还想要清白,自然也是一个笑话。
平时老秦头出于种种原因,免不得做些违心事,不过从来不曾害过人命,时不时还会结些善缘。
像之前他承诺杜江一样,倘若杜江真战死在角斗场内,他也会对杜语蓉照顾一二,这并非空话。
牢里来的每个人,他作为狱吏,当然知晓是否真的有罪,似杜江这种被人诬陷下狱,家中还有孤儿寡母之人,他都会帮衬一些。
两天前,牢里来了一对兄弟。
二人年不过三十,平时在码头做脚夫,靠着搬搬抬抬卖力气,挣些血汗钱。
兄弟二人尽皆个性木讷,不善与人沟通,武道修为倒是比寻常脚夫高出些许,兄弟二人都将虎啸金钟罩练到了第四重,一身力气不小。
但偏偏因此犯了牢狱之灾,被官府擒拿,说是谋财害命。
可这被害之人乃是金刚不坏的武道修为。
连金身都未修成的二人,却害死了金刚不坏,这种事,老秦头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多半是他人构陷。
在牢里闲闷时候,老秦头也会主动和他们交谈交谈,询问案情。
只是二人本就不善与人沟通,此时又被人诬陷入狱,心中焦急,说了半天,都没说出多少有用之事。
来来回回就是几句——
”我们是冤枉的,我们是冤枉的。”
这样的话,老秦头听了十几年。
虽然他不知道,过两天,他也会喊出这句话。
但他知道,这两人十有八九是真冤枉。
可他一个狱吏,甭管别人是真冤枉,还是假冤枉,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等到羁押第二日,再次交谈良久,许是看老秦头比较好说话。
兄弟二人中,较大的那位,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交给了他,希望他可以转交给外城的老娘。
这种事老秦头做得轻车熟路,牢中不知多少人都曾请求过他。
按理说涉及命案,这种事就不太好做,无论疑犯是给出什么东西,还是拜托他去见什么人,可能都有他不知道的猫腻。
只是老秦头看他们兄弟二人,生性本分,忠厚老实,话都说不清,他打心眼里不相信兄弟二人会是凶手。
何况所托之事并非难事,待到散值之后,他便来到外城,在一间破旧房屋里找到了一位老妇人,将玉佩给了她。
这此期间一直相安无事,等到天光泛白,他再次上值。
点卯完毕。
他去了一趟牢狱,二人还在那呼呼大睡,没有丝毫异动。
等他出去喝了几杯温酒,再次回到监牢之时——
那两人却身首分离,惨死当场,暗红血液流个不停,浸湿了整个牢房。
眼见犯人身死,老秦头抽出佩刀,仔细巡察四周。
自己刚刚来看还是相安无事,出去喝酒回来,不过盏茶功夫,兄弟二人竟然双双毙命,凶手很可能还在监牢之中。
他一边查看,一边大声呼救,很快当值的其他狱吏便走了进来。
众人见他抽刀在手,场中两具尸体血流不止,尽皆不敢大意。
仔细查看了监牢一番,没有发现他人,有其他衙役上前打开牢门,简单查验尸身。
此时老秦头还未意识到大祸临头,只以为是有人掩人耳目,杀人灭口。
几名衙役查验了尸身,又查看了牢房。
其中一人幽幽道:“老秦头这是奉了哪位大人命令,来做这等肮脏事?”
这话一出,老秦头就感觉不对,质问了一句。
“你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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